试了好几个位置,才终于找到出水量最大的一个莲蓬,将身体埋进哗哗落下的水流中。 他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慢慢用手搓着身体。从肩脖,胸口,到腰际和大腿内侧,越来越用力,像是恨不得将那苍白的皮肤完全剥下一般,直到坚硬的指甲将皮肤擦出一道道血痕。 肮脏的伽西,肮脏的…… 他在浴室中淋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手指和脚趾都泡得发白,起了褶皱。之后才有条不紊地擦干身体,一件件穿好衣服,依然用外套包裹住头部后,他出门朝伽鲁所住的那个隔离病房走去。 伽鲁,我知道,你现在很内疚。 那么,拜托你,对我说“哥哥,对不起”吧,就像以前你每次闯祸之后,主动道歉一样。 然后,我也一定会回答“没关系,”用我曾经一贯的态度。 我们就可以还像以前一样,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都再原谅一次,就算昨晚的伤害是挫骨扬灰的,我们就用此后的一生来修补。 我可以做到,就算伤透了心,只要你愿意让我看到一点可能,我绝不会放弃。所以请你……对我说,只要你说那一句…… 门是虚掩的。 刹那间心中的落空,就像是这依旧残留着对方身体痕迹的空屋一样。伽西失神地站在门口,胸口像是塌陷出一个窟窿,风撞到墙壁而翻卷起地上的晶亮花瓣,从背后毫无阻挡地穿透他,吹进没有开灯的阴暗室内。 再没有谁在这里等着他,等着他来挽救一切。幸灾乐祸的时间像突然在前夜加快了步伐,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以及制止这场颓败的余地。 伽西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挪动分毫,他无能为力地静止着,像堂下无法洗脱罪名的犯人,不用惊慌也不用挣扎,只等待着这段间隙后最后的宣判。 但很快,耳边的寂静渐渐被一些惴惴不安的喧哗替代,伽西听到背后很多双靴子踩下积雪时凌乱的吱嘎声,直到停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他于是拉下盖在头上的外套转过身去,看到一队佩戴有黑色叉型臂套的戒律队成员,这些军队的辅佐者与监视者,直接受制于统治阶级的忠犬们,戴黑色皮手套的手紧紧握着上膛的自动手枪,被帽沿遮蔽的半张脸之下,只露出刮净胡须后的青锈色嘴角。 他们之中领头的一个丝毫没有搭理茫然的伽西,径直越过站在门边的他进入到屋内。在搜查了床底和衣柜,确认这里空无一人后,他退出来,扶了扶帽沿,这才将狐狸一般敏锐多疑的目光投向伽西。 “脸怎么了?”他像是洞悉一切般带起冷笑,眼睛直直盯着对方似是平静的面容,即使是这样细小的压迫感,也常常能够逼走严密伪装,“和弟弟吵架了么?” 伽西的双眉微微一紧,很显然这个陌生的男人对自己的情况了若只掌,不常出现在人前的戒律队,这次这样成群的出动,必然是出了什么不可小觑的乱子。 “你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吧,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男人微微眯起的眼睛露出一线丧失耐心的凶光。战争时期的特殊性允许这些人尽可能严厉地对待出轨的士兵,他们通常不会放过任何与犯人接触过的同伴,何况是人尽皆知的亲密兄弟,对此时红了眼睛的猎犬来说,伽西简直就如同共犯一般不容姑息。 “我才想问你们,”暂时恢复思考能力的伽西,就算再怎么不在状态,恶劣的预感也脑海中迅速地升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弟弟怎么了?!” “得了,我们没有功夫跟你周旋,”男人不屑地嗤了一声便走下台阶,招呼一旁的部下说,“把他拷起来带回去准没错,看你在审讯官面前还撑得了多久。”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这么恶劣的案子,我加入戒律队后还真没遇到过。区区一个下等士兵竟敢谋杀位在旅团长级别的高级军官,怕是让你们家人一起抵命也还不够!” “你……说什么……?”伽西瞪大眼睛,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一切,他的理智已经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撞击,勉强抗住最糟糕的底线,没想到事实却一次次比他预料得更坏。他膝盖一软,后背歪倒在门框上,却在身体将要滑到地上之前,便被走上前来的两个人架住,戒律队的审判者们抓住他的双手,利落地掏出一副乌黑发亮的手铐。 伽西低着头,毫不反抗地任由冰冷的金属环上他已经脱皮的手腕,就在将要扣上之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