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雷修和安普顿都没说话,只是听他继续讲下去。 “北夷的贫民窟是种特别紧密的亲缘社会,由于缺少法制保障,所以当地人只能靠约定俗成的规则来生活,也因为贫困,所以人人都需要依靠集体,居民们非常团结也非常排外,陌生人是很难融入的。伊恩说,很明显血布谷的头目曾经在那个贫民窟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到底什么底细?”安普顿饶有兴趣地追问,“我们可是在和一群找过我们麻烦的家伙合作,而且他们和敌军的关系还这么好,这太冒险了吧?” “他们和敌军关系好,才值得我们冒险。”摩斯谨慎地说,“伊恩说他还没能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所以还没有机会进行更深入的接触。不过他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万一血布谷把我军的情报泄露出去了,怎么办?”雷修皱起了眉头,“仅仅是我们准备斩首亚尔曼三世的这一个情报,就足以把那个老不死的吓得立马跑路了好吗?” “帮助亚尔曼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摩斯大胆反问,“或者说,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和悖都军为敌的动机吗?且不说他们作为一个佣兵团,懂不懂审时度势,现在血布谷的大部队还留在城外,这两个头目只带了一小部分精锐人马去执行任务,他们都不怕被调虎离山,我们怕什么?现在我们完全掌握住了这个兵团的位置和规模,悖都的十万大军就盘踞在他们周围,随时可以发动围剿,他们有什么胆量背叛我们?“ 雷修想了想,似乎找不出什么破绽,但敏锐的军事直觉还是让他保留了意见:“再怎样,这也是一支军队,而且群众基础还这么好,留着肯定是一个隐患。我们可不希望战后的墨德兰还存在悖都军以外的军事组织,这太不利于统治了。” 一桌人不经意之间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席德幽幽地开口了:“其实一旦我们知道了亚尔曼三世在哪儿,他们就没用了。那么他们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有道理,这倒也不足为虑。区区三千人的虾兵蟹将,什么时候打扫都可以。”安普顿释然地靠在了沙发上,转头又郑重地对摩斯说:“但伊恩的任务还是很关键,他一定得保证确认亚尔曼三世的所在,并且在第一时间报告给我们。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再决定采取什么行动。” “那这件事就劳烦各位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今晚还得和拉贝格尔过来的军部官员开会。哦,你们也要参加的。”雷修揉了揉太阳穴,当他的眉间褪去了顾虑,深重的倦意便很快浮现出来。 接着他端起桌子上残留着一层薄酒的杯子,语气转为了客套,“预祝你们早日拿下北夷,我们就早一点在达鲁非胜利会师,到时候我好好给各位接个风。” 安普顿一脸毫不期待的表情,却还是礼节性地举起了酒杯,体面地结束了这个议题。 等到散会的时候,摩斯才又注意到了坐在落地窗前的那个银发碧眼的男子,而对方正好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总参阁下。” 摩斯随即便听到了安普顿异常谦虚的声音。 “谢谢您的招待,我们就先告辞了。” “不客气,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活动的。”男子微微颔首,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两位将军,很高兴你们能达成共识。你们先好好休息,我们晚上再继续商议墨德兰和达鲁非的后续事务,这次军部大臣也会列席,他可能会带来女王陛下的重要指示。” 摩斯心里微微一震,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 走出门之后,踩着脚下厚实的地毯,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进了电梯,安普顿才松了口气,“今天晚上才是硬仗啊。趁这个时间四处逛逛吧,今天天气也好,郡蓝真是个好地方,每次来了我都不想回去。” “我只想睡一觉。”雷修摸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然后洗个澡,把胡茬刮一刮。” “总参谋长……真年轻啊。”摩斯忍不住提起,满心的好奇再也关不住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总参是什么时候上任的?” “呵。”雷修莫名其妙地哼了一声,满是嘲讽。 “大概两年前?反正没多久。”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