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伤口不疼了?」 「很疼,快晕了。」这是实话。 「伯瞻。」庞德斜瞪他一眼;马岱撇撇唇角,在静韜身旁坐了下来。 「令明跟你说了没?咱们的战果。」 听见「战果」二字,静韜的眼登时亮了起来;方才醒来只顾喊疼,看着庞德,却都忘了关心起这回战事的成败。「他没说。」她转向庞德,那双莹灿大眼闪着哀怨神情,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 「你专心养伤,先别担心这些事儿。」看,他就会找这种理由。 「这回由我掛帅指挥,我怎么能不关心……」她话才说到一半,左肩的伤口不预期的又疼了起来。 「我看先给静韜喝药,我再来慢慢交代。」马岱将汤药交给庞德;庞德接过手,就要扶静韜起身。 「我、我还是躺着喝吧。」她抚上自己身子,想起现下只着一件兜衣,整个背部近乎光裸;要她光着背在两个大男人眼前喝药,她说什么都不愿意。 庞德没法子,只好将枕头垫高些,避免她呛着,由他执起调羹,将每一匙都吹凉了,耐心的一口一口餵她。 「好苦……」静韜这回真想落泪了。唉,她的处境还真悲惨,先是给敌军射伤,为了取出箭矢又挨了好几刀,被人家看光了不说,现下还要喝这汤药,真名符其实的「苦不堪言」啊。 「早点痊癒,就不用再喝了。」 「令明将军真不会安慰人……唔……」她一脸哀怨,闭着眼再喝下一口汤药。 「先说说最后的结果吧。」马岱扬起一指,朝背对着他的静韜开口,「咱们成功将曹军赶走了。」 听见她的计谋又成功了,静韜苦在嘴里,痛在身上,却是满心欢喜。「我这伤,也算是没白费了。」 他们一开始依据静韜巧计,五人为一伍,手执盾牌消耗敌军箭矢,顺便开道的过程就不消再提;确实静韜此回疑兵之计是成功的。敌军看着他们以盾开道,意在消耗他们的箭矢时,大可弃弓换枪,大胆的策马衝锋。他们大寨里足足有三万将士,即便扣除后头正在搬运粮草,製作轻型船舰的士兵,也好歹有两万馀名,若依兵员数考量,他们是很难做驱赶的。 只是静韜老早就看出两旁林子茂密,不利大军结阵,而她又身穿大氅,坐镇后军,大方显露于敌军目前,令敌军误以为其中有诈,直到精兵持盾,逼近寨栅,他们这时才想到以马匹抵御,却已是来不及了。 马岱率七千兵马随后接应,一举衝破寨栅,正当大肆追赶敌兵时,却不料守将曹仁又急忙调来一批兵马,一样手握长枪御之,而他本人身先士卒,与马岱阵前交锋,不仅暂且将马岱打退,更替大半将士争取撤离时间,待马岱重振旗鼓,再次上前挑战时,曹仁已经率着兵马,运走大半粮草,离开营寨东逃去了。 此回出阵,原以为能够杀得曹军片甲不留,又因静韜受伤,将令来得匆促,因此没能带上弓箭。 虽未能大大删减曹军兵力,也让敌将安然走脱,甚至就连粮草也没取得多少,是有些可惜;不过至少根本目的已经达到。马岱派两千名将士追赶十馀里,这才领军凯旋,来向马超送上捷报。 听完了马岱详述,静韜一碗汤药也正巧告罄;她赶紧喝了几口茶水,冲淡苦味,抹唇躺下后,不由得讚叹,「那个曹仁,真是了不得。」能够在他们这般强力追赶之下,指挥着兵马抵御他们猛攻,甚至率领着大批将士全身而退,不愧是以善守着称的猛将,就连撤退,也是不慌不忙的。 「若我没受伤,有了令明将军跟伯瞻将军二人联手,哪怕无法败他?」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个儿受了伤,误了大事呀。 「你也别自责。」马岱与庞德对望一眼,开口安慰着这个责任心忒重的小姑娘。「说来你当时受伤时,还能镇定的挺身于将士眼前下令那幕,我想一定令不少弟兄为之动容,间接激励了咱们的士气。」马岱这般言说,果然引得对头的庞德一齐頷首。 「你们……」静韜竟觉得有些想哭;这两个男人怎么只想着如何宽慰着她,替她着想?她不禁觉得自己能出来这回歷练,直是上天眷顾。 「好了,看着你没事,我想大哥也能就此放心了。」将草药搁在她身畔,马岱随即起身,准备回马超那儿去覆命去。「记得让令明给你换药。我先走了。」他摆了摆手,转身快步出了厢房。 听到「换药」,静韜又是一脸羞涩;同样的,庞德看着她,想到要看见那片光裸的姑娘肩膀,也是觉得有些赧然。「换药我看等等再说吧。」他别开头,缓缓起身,「你、你肚子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张罗点吃的,你要是累了就先睡,换药……等你养足体力再说。」他掩着脸面,亦是三步併两步的走出去。 望着庞德那落荒而逃的模样,静韜竟是觉得有趣,微微笑出声来,「哎呀,疼疼疼……」不经意的牵动伤口,令她皱起细眉来。房内一下子安静起来,她轻叹着,眼皮顿时觉得有些沉重,又浅浅睡下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