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又痛起来,此刻没有眼药水能缓解,他下意识地寻找送给他眼药水的救星。 项明章亦严肃庄重,忽然被拉了一下手臂,他转过头,楚识琛双目赤红,眼眶里润得要浸出泪来。 项明章低声问:“激动吗?” 楚识琛点头,字句铿锵地说:“是,万分激动。” 项明章又道:“要哭么?” 黎明已至,天安门上空露出一线秋光,楚识琛极尽克制,依旧有些哽咽:“在这里哭,在此时哭,不算失态。” 他正大光明。 说着,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流下,烫得灼人,落在这片大地上。 他怔忡地挺立在秋风里,人潮四散仍不肯离去。 项明章叫他:“楚识琛?” 不,他在心里回答,长安街,红旗下,天地可鉴,朝阳可闻—— 我是沈若臻。 第46章 楚识琛是被项明章拖走的。 上了车,楚识琛不舍地望着天安门的方向,到机场上了飞机,起飞腾升,他殷殷地望着舷窗之外。 高空云海奔涌,亦如他无法平复的心潮,在天安门目睹的一切对他而言终生难以忘怀。 项明章没料到楚识琛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问:“还在激动?” 楚识琛觉得但凡遮掩一分都算是亵渎,回答:“嗯,非常激动。” 项明章的脑海中闪过天安门广场上的黎明,旭日东升,楚识琛在早霞和秋风里落泪。 那般模样,那副神情,真挚与悲切交织,不像失忆后的空茫无状,更像万端千绪齐发,在肉体凡胎的躯壳里静默地崩溃。 亦不似芸芸观光的旅客,仿若过尽千帆的归人。 项明章陡地想起那一句呓语……不是楚识琛。 转念又觉荒唐,他命令大脑“终止程序”,拿出没读完的诗集翻开。 楚识琛久久对着缥缈云层,脖颈都酸了,忽然想起还没跟项明章道谢,扭头一瞧,项明章颔首闭目睡着了,小桌上平摊着诗集,一只手压在书页正中。 航班太早,机舱内俱是或沉或浅的眠息,楚识琛轻轻捉住项明章的手腕,提起来,然后将桌上的诗集抽走。 突然,项明章反手抓住他,睡梦中仍保持警觉。 楚识琛进退维谷,过道另一边,孟总监动了一下朝这边看过来,楚识琛条件反射,“刷”地抽回了手。 项明章手臂垂落,醒了,惺忪地问:“怎么了?” 楚识琛拿着书,说:“没事……借我看看。” 还剩一个多钟头的归程,楚识琛安静看书,人在万尺高空浮游,伴随虚虚实实的抒情句子别有一番意境。 快读完时,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几张便笺,每逢外出会随身带着,比起手机备忘录,他更喜欢用笔记下来。 空乘提醒,飞机准备降落。 项明章补了一觉恢复精神,问:“看完了?” “嗯。”楚识琛说,“直接装包里吧。” 飞机安全着陆,从航站楼出来,阴着天,空气比北京湿潮许多。 今天不必赶去公司,各回各家休息调整,项明章朝街边扫了一眼,说:“孟焘,你先打车走吧。” 孟总监招手叫车,说:“项先生,楚秘书,那我先回了。” 街边停着一辆号牌吉利的劳斯莱斯,是静浦项家大宅的车,司机等候已久,说:“项先生,总经理派我接您去医院。” 总经理是项環,车门拉开,项明章问楚识琛:“累不累?” 楚识琛摇摇头,陪项明章一起上了车。 项行昭住在一家高级私立医院,一整层病房没有其他病人,几位董事过来探望,在病房隔壁的会客室里喝茶。 助理来通知:“项副总出差回来了。” 大家纷纷等在走廊上,项明章带着楚识琛一起出现,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不知是理亏无言,还是倨傲得不需要跟谁交代。 项明章径直进了病房,客厅里项琨和项環都在,项如绪背着包,估计是请了假从公司过来的。 楚识琛关上了门。 项明章叫道:“姑姑,大伯。” 项環描着淡妆,遮不住沉郁的脸色,问:“刚下飞机?” “嗯。”项明章说,“我先去看爷爷。” “你爷爷在睡觉。”项琨在沙发上坐着,眉宇一团黑云,“你爷爷不会一直睁着眼等你,你要是也等不及,可以走人。” 项明章姿态挺拔,说:“我等爷爷睡醒。” 项琨道:“那真是辛苦你了,你独立操持一间公司不容易,那么忙,忙得什么都顾不上,顾不上听电话,顾不上取消出差,大概哪天会顾不上你爷爷的命。” 项明章说:“大伯,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