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则搬了张小板凳搁在驾驶座椅背后方,是她的“专属座位”。 “永安”在镇郊,中间得走一小段国道。 路面坑洼,尘土飞扬,周涯开得格外慢,尽量避开地上低洼,免得后头的方珑被颠得难受。 他顺势说了自己准备买辆新车的事,马慧敏无异议,反而是方珑小声嘟囔了一句:“最近你的开销有点大耶,要不过多段时间再买?” 这半个月周涯给新屋主卧添了个小电视,又给她买了部新手机,都挺花钱的。 方珑数落他花钱大手大脚,他还挺骄傲,说钱就是赚来花的啊,要不夜夜干到天光图什么。 周涯从后视镜里乜了她一眼,方珑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确实有些暧昧。 像是老婆在管老公乱花钱。 马慧敏只是浅浅一笑:“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该花就花吧。” 周涯和方珑在后视镜里互给一个眼神。 他们打算,等扫完墓回家,就跟马慧敏谈谈两人的事。 今天天阴,墓园没什么人,周涯大步走在前头,一手拎着祭品,一手拎着铁桶和元宝蜡烛。 方珑扶着马慧敏在后头慢慢走,因为得上坡,马慧敏走几步就得休息一会儿,方珑也不急,陪她走走停停。 来到墓前时,周涯已经把墓碑擦了一遍,正半蹲在地,拿钉子刮墓碑上的字槽。 方珑把面包车上的小板凳也带过来了,放在一旁让马慧敏先坐下休息,自己走到周涯身边蹲下,问:“我来刮?” “没事,快弄完了,你去把漆油和毛笔找出来。” “好呢。” 方珑从红塑料袋里翻出红绿漆油和两支毛笔。 漆油铁罐的盖子压得很紧,她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打不开,指甲太短了。 周涯瞥了一眼:“拿来。” 方珑递过去:“盖的太紧啦。” 话音刚落,周涯已经打开盖子了,轻而易举。 “哇,再来一罐。”方珑笑嘻嘻地把另一罐递给他。 见她心情不错,周涯也跟着笑笑,把这罐也开好了。 马慧敏看着他们靠得很近的背影,若有所思。 字槽填上崭新油漆,叁牲鲜果整齐码放,线香飘烟,红烛淌泪。 方珑今年在墓碑前跪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儿,阖眼举香,在心中跟母亲说了不少话。 周涯站在她身后,静静注视着。 忽的起了阵风,吹得烛火摇晃,方珑才起了身。 周涯走上前,不出一声,只递了张纸巾给她。 方珑抿着唇笑笑,接过纸巾,转过身按了按湿润眼角。 整理好情绪,方珑问马慧敏:“大姨,接下来就烧纸钱对不对?” “对,但珑珑啊……”马慧敏看着墓碑上妹妹永远不会再老去的照片,声音幽幽,“大姨要麻烦你先离开一下,可以吗?” 方珑怔住,侧眸看同样不解的周涯。 但母子之间多少有些默契,周涯心中很快隐约浮出答案。 他把车钥匙递给方珑,低声说:“你去车里拿两瓶矿泉水,等一下烧完纸钱能用。” 方珑有些紧张,连续眨了好多下眼睛。 周涯点点头,示意让她安心。 方珑抿紧唇,接过钥匙。 待女孩走远,周涯转过身,低下头问:“妈,你有话要跟我说?” 马慧敏的视线从墓碑上收回,抬起头,眼里情绪复杂。 “周涯,去给你小姨跪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