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书房里唯余更漏点滴之声,不知多久过去,元策睁开眼来,突然问:“若一个人分神乏术,两件事,做了一头,难顾另一头,该当如何?” “那自然是有所取舍,先去做更重要的那件事了!” 元策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书案边那一卷前日晚上不曾被青松揭开的画卷。 他知道,那一卷是裴子宋的画像。 盯着看了许久,元策再次开口:“你说,若她或许也并非我兄长不可,也可能有朝一日对他人心生好感,我是否该替兄长鸣不平?” 穆新鸿一愣,才明白原来这两问还是在说郡主,仔细想了想道:“……您替大公子不值倒也正常,不过毕竟大公子已经不在,卑职觉着若真有这么一日,由着郡主去,也算是替大公子好聚好散了。” “好聚,好散。”元策一字一顿念着这四个字,点了点头。 笃笃笃声叩门响动,青松的声音忽然在书房门外响起:“公子,郡主漏夜过来了,说您今日心情不好,她过来陪陪您。” 元策目光轻轻一闪,攥着书卷的手微微收了收紧。 穆新鸿赶紧朝外道:“这大冷天的赶快请进……” “等等。”元策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 他在京的日子一天少过一天,今日却为替兄长鸣不平而忘了正事,这样的失误,不可再有第二次。 既然最终都要替兄长好聚好散,这不平也无甚可鸣…… 倒不如,盼着这一天来得更早一些。 沉默半晌,元策松开眉头,脸上已无半点犹豫,偏头望向窗外道:“不必请进了,跟她说我乏了,已经睡了。” 第30章 隆冬的风呼呼吹了整夜, 一夜过后,长安街头枯枝落叶成堆, 满城萧瑟。 阴日太阳迟迟未出, 天刚擦亮的时辰,大街上人迹寥寥,辘辘行驶的马车内, 姜稚衣呵欠一个接着一个。 昨日散学时见阿策哥哥心情似乎仍是不好,她回府后思来想去坐不住,叫厨房炖了些顺气安神的补汤,去了一趟沈府。 不料炖完时辰有些晚了, 阿策哥哥已经睡下,这就跑了个空。 打道回府之后,她便嘱咐谷雨和小满第二天说什么都得将她从床榻上拉起来, 再不可迟到,令阿策哥哥心寒。 这一早上,姜稚衣与困意斗争良久,在心里默念了一百八十遍“阿策哥哥在等我”, 终于打着呵欠爬了起来, 迷糊着眼穿戴洗漱完毕, 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缓缓朝城东南驶去,在天崇书院门前停稳,姜稚衣顶着一双困得泪光滢滢的眼走了进去。 此刻时辰还早,只有几名住在学舍的公子到了学堂, 连天字斋最品学兼优的相国之子都还没来。 进了学堂,一看元策还没到,姜稚衣吩咐谷雨悄悄将一份热腾腾的汤搁在他书案底下,随后在自己坐席前落座, 支着额角补起眠来。 日头渐渐攀升,一点点钻出厚重的云层。金光透过窗格洋洋洒洒落在书案上,烘得人浑身暖融融的越发渴睡。 姜稚衣在闭目养神间听见一道道细碎的脚步声,说话声,呵欠声,高低起伏,时远时近。像是学生们陆陆续续进来,同她一样困意滔天地落了座。 隐隐将要沉入睡梦之时,堂中突然激起“啪”一声镇尺拍案的清响。 姜稚衣人一颤,蓦地睁开眼来,一抬头,看见教书先生不知何时已站在讲坛上,正提醒在座众人打起精神,准备开课。 一转头,右手边的坐席却还空着。 姜稚衣朝谷雨使眼色:人呢? 谷雨比了比嘴形,说还没来。 教书先生在讲坛上说起今日上午两堂课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