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的功业来得哪有那么清白?”姜辽叫道,“臣的堂兄说将来不会让他袭爵,但空口无凭,侯府又没别的儿子,谁敢说他打的不是这个主意?陛下万万不可被他蒙蔽了!” “二叔说的这些,难道不是空口无凭?”姜知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姜云沧猛地回头,看见她扶着陈妈妈,款款走了进来,“二叔有什么真凭实据,能够证明我父亲怀着这个打算?” 她穿的是全套乡君服色,衣服厚重繁琐,头冠足有几斤沉,她还不曾出月子,本来应该安心静养,如今却要受他连累,不得不出来与那些可厌的东西分辩。姜云沧眼梢发烫,想过去扶她,想劝她回去,然而此时的身份不同以往,只能硬生生压下来,默默看住她。 “二侄女,”姜辽一脸傲慢,“在陛下面前,在我们这些长辈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些回去!” “我是陛下亲封的乡君,我家的事,我哥哥的事,我如何不能说?倒是二叔将家事闹到御前,不知怀的又是什么心思?”姜知意向谢洹福身行礼,“陛下,家父与家兄对朝廷忠心耿耿,天日可表,请陛下明鉴!” “快免礼吧,”谢洹吩咐道,“给乡君看座。” 太监们搬来短榻,姜知意正要落座,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陛下。” 沈浮。 姜知意心里一紧,他来了,他居然赶在这时候来了。 堂前有极轻的脚步声,片刻后,沈浮由庞泗扶着,慢慢走了进来。 姜知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对上他黝黑的眸子。 他的第一眼,看的也是她。 姜知意心头有片刻恍惚,眼前的他,与那夜梦里的他出奇地相似,苍白的脸色,支离的身形,还有那温暖干净,含在眼中的笑,几乎让她疑心眼下又是一场梦寐。 时间仿佛突然停止,姜知意怔怔地站着,直到沈浮慢慢地,向她点了点头。他什么都没说,然而姜知意知道,他是要她放心的意思。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他来了,应该就没事了。 姜知意慢慢在榻上坐下。 沈浮这才转身,向谢洹行了一礼:“陛下,姜云沧未曾袭爵,亦未曾立世子,此事乃是姜家家事,并非国事,不应当着百官,在陛下面前争论,臣以为,交由姜侯处理即可。” 谢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既不曾涉及爵位承袭,那就只是姜遂私自收养义子,罪名就全不一样了。点头道:“不错,的确是家事,姜侯,此事你须得妥善处理,到时候给朕一个答复。” 姜知意松一口气,既定下来是家事,那就没有什么欺君之罪,至于其他,私下商量着总能办妥。 “陛下,此事不是家事,而是国事!”汤钺却突然叫道,“姜云沧并非大雍子民,他是坨坨人!” 姜知意惊诧到了极点,余光瞥见姜云沧震惊的脸,看见沈浮沉肃着神色,默默无言。 第103章 “云保是坨坨人!” “有当年在云家帮佣的张婆子可以作证, 她对云保的身世一清二楚!” “姜遂身为西州主帅,私自收养姜云沧这个坨坨孽种,还加以重用, ”汤钺一句接着一句, 步步紧逼,“其心可诛!” 堂中一时鸦雀无声。雍朝首屈一指的悍将, 刚刚大破坨坨的功臣, 竟然是坨坨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姜云沧,姜云沧怒到了极点:“放屁!我生在大雍长在大雍,我怎么可能是坨坨人!” 脑袋里嗡嗡直响,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臆,眼睛却在第一时间, 看向姜知意。 他怎么可能是坨坨人?他与坨坨是杀父杀母的仇恨, 他从小就恨透了坨坨人, 他怎么可能是坨坨人?这些人处心积虑污蔑他诋毁他, 她不会相信的,她肯定不会相信! 姜云沧瞪大眼睛, 视线中出现姜知意略带几分迷茫的容颜, 她红唇微张,怔怔地看他, 姜云沧满心的愤怒顿时都变成了怜惜。一眨眼间,哥哥不再是哥哥,如今还背上了异族仇敌的污名,他固然一直盼着能够揭开身世,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 可他绝不想惊吓她。 这让他心里又酸又苦, 遥遥望着她, 无声唤她:“意意。” 他看见她脸上的迷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