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蓝生持扇一敲门柱,几片白绒委地,看两人站得极近,江公子哥背脊发凉,疾步来至桌前,“呜呼”了一声,叹道:“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唉,攀折他人手!” 最后几字,念得抑扬顿挫,江蓝生手抖抖抬扇指着穆衍风,痛心疾首道:“桃花儿啊桃花儿,我几个时辰不在你身边,你就要跟这厮私奔了么?” 南霜扫他一眼,又是这个人。穆衍风将南霜往身后挡了挡,道:“江公子,别乱说,我们的婚事天下皆知。” 见南霜不答,江蓝生手中扇子遽然落地,眉心的一点红如杜鹃泣血,半晌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问:“你们……” 穆衍风对她道:“回去收拾收拾吧。” 江蓝生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们这是要回苏州?”江蓝生见无人应声,将扇子在手心敲了敲,笑道:“也好,人道是江南好风光,我一直心向往之,此番是个好机会。”穆衍风之转头看了他一眼。走廊一头,走来于桓之,应是深夜,他见了江蓝生只蹙了蹙眉,走近了才问:“你也来?” 江蓝生知人善用,凑近脾气最好的南霜,笑道:“不是说好了一起走?” 南霜不喜此人,对他比较防备,如果是留在身边的话,也许能抓住他的马脚,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江蓝生得意一笑,道:“啧啧。”随即又挑起白绒扇往于桓之身后一指,说:“女儿家家,这样要不得。”?南霜闻言,朝于桓之身后望去,欢喜打了声招呼道:“萧姐姐。” 只见萧满伊手中牵着一根粗绳子,另一头系着王七王九的手腕,二人灰不溜秋地尾随而行。 穆衍风皱眉道:“你给他们将绳子松了,反正跑不了。” 萧满伊跺了跺脚,说:“我好不容易帮你做件事。” …… 几人出了客栈,深夜露重,青石板铺的街道湿漉漉的。几抹身影被月色拉长,映照在街面。 良久,前方一个修长的身影顿住,转身对江蓝生道:“你真要跟来?”?江蓝生一怔,转而又摇开白绒扇,悠闲扇着风道:“怎么,堂堂江南流云庄雇的船,多一个人都装不下?”于桓之神色静默,转身刚走了两步,却听江蓝生又添了一句:“还是说暮雪宫已不济到如斯田地了?” 气氛有些尴尬凝重,于桓之的背影僵了僵,如墨青丝微扬,透出几许落寞,然而他转过头时,却是笑着的,浅浅淡淡不达心底的笑容。他漫不经心捋了捋袖子,只见袖口烁光闪现,一并利刃如雪如霜,流光四灿,倏然夹在他的指尖。 江蓝生脸色苍白。 江湖上对《暮雪七式》有太多传言,而真正目睹过这武功的人,是少之又少,尤其是最后四式惊世骇俗,鲜少为人所见。 但他江蓝生,不会不知道。武林人说,自于惊远失踪后,能领悟《暮雪七式》精髓的,只于桓之一人,此魔头将这门武功练至第四式——雪窖冰天,是以纷繁迅疾的刃法,挥出杀招如漫天飞雪,能毙百人于弹指之间。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