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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可此时此刻,于桓之摆出的动作,分明是《暮雪七式》第五式——雪虐风饕。这一式最大的特点,便是起始姿态悠闲,令人不看出杀机,而出招后,狠辣惨绝,可令一人在遍体鳞伤,流血过多,疼痛而死。放在战场上,此招式通常用来攻击主帅,以灭敌军的气势。

    若于桓之真将《暮雪七式》练至第五式,那么来年的武林大会,只要他肯参加,必定列为前五,甚至取得前叁甲也不无可能。?而《暮雪七式》的第五式,威力之强大,已不能靠暮雪宫的《冰心诀》所压制,需得结合《神杀决》和《天一功》。

    《天一功》在江南流云庄,穆衍风与于桓之情同手足,将不外传的武功破例传给于桓之,也说得通。然而早年失传的《神杀决》,于桓之又如何得到?思绪辗转,江蓝生再忆起白日时,与师涯的会面,满腹疑云陡生。

    于桓之神色静默,如一轮青凉的月。穆衍风站在风口,紫袍翻滚如浪,一向大而化之的神情,此时却显出沉敛的寂然,他只看着,并不言语。

    早年暮雪宫覆灭,将好些人牵连其中。其间利害关系,孰是孰非,连武林泰斗,天子朝臣都莫衷一是,又何况是他们这些小辈。

    穆衍风一脸肃然的模样,看得萧满伊心紧,她悄然挪到南霜身边,小声道:“霜儿,去劝劝于大魔头,半夜了,甭生事,吵着大家伙睡觉不厚道。”

    南霜有些不愿,沉吟了一番,凑她耳边道:“你说得很在理。”语毕,她移步上前,避开望雪刃流闪的杀气,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回了江南,刨刨土,再盖一座宫。”

    于桓之目色闪动,转头诧然地看着南霜。

    夜色下,他容颜温润如浸在山涧溪水里的玉。

    一时气氛稍缓,众人复又前行。半晌,江蓝生忽道:“我并非定要去江南,只是下午时,我去见了师涯。”

    前面,于桓之仍旧默然不语地走着,脚步不见停顿。

    江蓝生又道:“你手上的《暮雪七式》是残谱,但师涯手上的《暮雪七式》也并非全谱。”

    于桓之足下一顿,穆衍风自后方,拍拍江蓝生的肩,说:“上船详说。”然而江蓝生不依不饶,快到渡口,风愈大,两侧楼阁里悬出几丝布幔,猎猎飘着。江蓝生站在街头一角,说:“若说当年一事,各方皆有过错,那是托辞。我知道我与我爹,我叔父,自是难辞其咎。可如今《暮雪七式》重现武林,师涯手上那一本,是被人删去招式与招式之间的衔接处的一本,这说明什么,你可知道?”

    于桓之顿了顿,抬目望向远处,一泊江水泛起縠纹,“说明有人手上有《暮雪七式》的全谱,说明此时有人光复暮雪宫,定是居心叵测,说明当年……一段琐事,叁败俱伤,最后谁都没捞到好处,却成了一场无妄之灾。”

    江蓝生一怔,望着于桓之,讷讷道:“你也知道。”良久他又将白绒扇扬开,摇了摇,又作出平素里公子哥的模样,“啧啧”两声,说:“江南流云庄,蜀州暮雪宫,是非之地。”于桓之眯了眯眼,淡淡道:“我们在小渡口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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