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到了午夜,但这样的日子里,要睡肯定是睡不着的。 我打开手机,电话信息的提示框一层又一层交迭。 有往日的同事发来祝福,有林姝意的贺年短讯,还有各路亲戚邀请我和祁岁知过完年去走动聚餐的热情言语。 指尖无意识顺着通讯录下滑,连串字符如灵活的游鱼从屏幕上飞速掠过,逐渐变缓变慢,最后堪堪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我突兀有些想念。 自从回到祁家后,我们已有将近一个月不曾见过面。 这个时候他应该很忙。 忙着在Z城的祖父家守岁放鞭炮,还是在首都的父母家一起吃团圆饭? 总之不会像我一样冷冷清清的靠在床头,百无聊赖,无事可做。 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祖父是一生清廉正直的大法官,始终全心全意爱护着寄予厚望的孙子。 就算得知他放弃法律转战商场的消息,也没有过度责备,始终以他为傲,是我羡慕不来的幸福家庭。 我打开与对话框,上次聊天还是两天前,想发条信息过去问问在做什么。 但鬼使神差之间,我放弃了这种礼貌得体的方式,近乎任性的拨通了他的电话。 一声、两声、叁声,直到挂断,无人接听。 我不死心,又打了一个。 这次在转为忙音前的一秒,带着喘气的嗓音接通了我的电话:“愿愿,不好意思,刚刚在陪侄子侄女放烟花,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他说着放烟花,背景很应时的响起了混合着呼啸的爆破音,还有年幼孩子调皮的嘻嘻哈哈,其中一个大喊叔叔叔叔快过来,烟花蹿上天好好看。 这种热闹,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顾之昭,你在哪儿呢?” 我没有理会他的道歉,垂下眼去看自己为着过年叫美甲师新做的指甲。 鲜红欲滴的色泽,上面点缀着璀璨的碎钻和宝石花瓣,在天花板银杏叶吊灯的照耀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潋滟光彩。 “我在Z城爷爷家过年,你呢,你在哪儿,附近好安静,你没有守岁吗?” 我与顾之昭认识这么多年,他的话一向不多,显露欢悦情绪的时候更少。 此刻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连珠炮似的提问削弱了几分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父亲病着,我和他们两个没什么好守岁的,明天还要去生意伙伴家吃饭,到家就洗个澡就歇下了。” 出于一些莫名的心虚感,我特地隐去了纪家的姓氏,含糊称之为生意伙伴。 幸好顾之昭没有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话筒不远处童声稚嫩的小孩子话语夹杂着英文不停催促。 他离手机远了点,小声哄了两句,等吵闹消停下来,又对我说:“我在和侄女说话,前几我在国外,我大哥又跟着大使驻守M国,好几年没见到他们了,今年难得一起过年。” 顾之昭说完,我张了张口,发现接下来不知道回什么,其实我只是想说有点思念他,但这字眼在唇边滚了几圈,败于羞以表达,我又开始没话找话。 “那你的侄女一定很可爱吧,毕竟你家基因都很好。” “是啊,下次带你来见见她好不好?” 鞭炮烟花声久不停歇,顾之昭不得不提高音量,一边笑一边对我喊。 先前粘着他的小女孩似乎并未走远,软甜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单纯天真的好奇:“叔叔,你在跟谁说话呀?要带谁来见见我?” “嗯,是谁呢?” 这个“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