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微弱,晏暄的表情几乎都被隐藏到了暗处,更遑论是脸侧双耳上那微不足道的变化,以至于从岑远的角度看去,就好像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晏暄在周围的静谧中压着声音道:不是偷偷,是光明正大。 床边的帘幔遮住了从窗边渗进来的最后一丝月光,深夜清凉,这床帏间却好似成了卧房里最闷热的地方。 岑远抱着坨被子,就这么跪在床边缘,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呼吸的方式都差点忘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从莫名的悸动中回过神来,欲盖弥彰似的接连膝行了两三步过去,整个人直接从晏暄身上跨了过去。 紧接着他把自己的枕头拿到靠墙的那边,抱住被子面对墙壁躺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唔。他大约是把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声音显得闷声闷气:这样就行了吧,不会掉下床去,也安全。 晏暄: 他条件反射就想提醒对方,上回他们躺一张床上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姿势,似乎也没能做到安全,换个位置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转念一想,这话真要这么说出来,保不齐这位殿下又要折腾好久。 他微微敛眸,就看到岑远宛如本能反应似的,又把被子抱紧了些,眉间却还是微微蹙着,像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又一个回头把人抱住一样。 晏暄沉吟须臾,而后就如岑远一般侧躺下去,干脆伸手往前一捞,就连被子带人地一把勾住岑远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捞了过来。 哎!岑远下意识惊呼,你干嘛! 他整个人被带得直接穿过了床中间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和身后的人贴得严丝合缝,连脑袋都不得不移到了对方的枕头上。 现在最安全。晏暄微微动了一下调整姿势,把自己的被子往两人身上一盖,随后就闭上眼,声音因为带有困意而比平时越发低沉,能睡了? 岑远: 他好一会儿都是处于说不出话的状态,半晌后才听他的声音更闷了些:大概吧 闻言,晏暄短促地轻笑了一声。 他也不知是在笑这难伺候的殿下终于安分了,还是笑对方的反应。 嘘。他依旧闭着眼,在岑远耳边轻声道,殿下还想让门外那几只耳朵听见多少。 他这句话没有说出声音,纯粹只是发出的气音,言语时唇间流动的气息就这么势不可挡地冲上岑远耳后,带着搅人心扉的热度和麻意。 岑远蓦然噤声了。 他一动不动,只张着眼望着空气中的一点。 零丁月光卷动空气中的尘埃,却让那点细小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在空气中飞舞。 不消片刻,他就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应当是睡熟了。 小将军今日从一大早劳累到晚上,入了宫还陪他出了城,明日还得早起上朝,而他却还在扰人清梦,可真是 岑远腹诽着,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声。 他感觉自己现在困意是全都跑走了,却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就怕又不小心搅和了小将军的睡眠。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微微转过头,抱着怀里被子的手倏忽一动,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往下挪了过去,覆在晏暄的手上。 晚安。他轻声道。 他这话也是用的气音,音量极小,就连晏暄熟睡中都不一定能够听见。而外面那几只耳朵又往门上贴近了些,果然是什么都没听见了。 娄元白看了眼付建新,眉心倏然挑高些许还能听见声音吗? 后者摇了摇头听不见了。 娄元白只得耸了耸肩,在片刻过后,他一指指向院门方向走。 这回付建新并没有朝对方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像他们蹲下时的那般,再次缓慢地站起身,借着轻功很快就消失了。 次日,卯时。 岑远依稀感觉到牢牢固定在腰间的手动了一动,他在睡梦中皱了下眉,颇为不满似的唔了一声。 吵醒你了? 晏暄也刚醒不久,声音低沉,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暗哑。 听见他这话,岑远算是醒了,但眼皮还跟各自坠着把剑一样得重。他还保持着和昨晚睡前同样的姿势,身体微微蜷缩着,被子被他紧抱在怀里,挂在腰附近的一块被按得凹陷下去,显然是有人一整晚都将手按在上方,这会儿才刚刚松开。 岑远又往被子里埋深脑袋,声音含糊地问道:上朝? 嗯。晏暄道,卯时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