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 “若儿……” 他伸手便要去拉她,却是刚刚触及袖口便被人猛地甩开。安若手上力道大,说出口的话却是依旧温和轻微,听不出几分怨气。 “杀母之仇,殿下要我怎么面对你?” “我帮你。”楚元逸几乎是不假思索道。 安若倏地笑了:“弑君?弑父?” 她从不敢这么想,亦没有这般想过。她一直坚定父母之仇非报不可,否则怎堪为人子女。是以,定国公流放死亡,她心下平静无半分波澜。然听闻那人是陛下,她没有生出妄念,更没想过怎样筹谋方可取下陛下的性命。 她知道不行,便一开始就断了念头。 身后之人终是无话可说,她提步向外走去,耳边掠过的风与来时极为相似,都带些凉意,刮在脸上却不觉得疼。 那时尚未入夏,这时深秋已过,转眼将要入冬。 后门外,一辆马车正在等候。安若与石榴先后上去,马车行至城门,正赶上清晨城门打开。石榴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后头灰尘滚滚,这样早的时间,这样宽敞的官道上甚至没有多余的人。 石榴犹豫再三,终是小声道:“皇妃……” “往后叫小姐。”安若轻声打断她。 “小姐,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或许,或许殿下真的能帮你报仇?”哪怕她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得没几分重量,更不可能有人杀害自己的父亲,尤其那人还是陛下。可总像是不甘心似的,才这么一问。 安若没有应声,石榴在一侧仍是迟疑着:“小姐,你真的那么恨他吗?”这事来得太急,令她们每一个人都极其无措。 安若终是微微摇头:“只是无法面对。”从前的种种心机,她纵是心底有些难过,也可用两人本就是互相利用来做说辞,可他喜欢上她,仍旧如此。 大约这便是帝王的本能,最先是权衡利弊,而后才是个人感情。他没有错,她只是不适罢了。 石榴到底没有再说话,她自个不也是彻底看清了现实方才离开于观南吗?或许小姐也是如此。 此后数日,每到黄昏时便赶在一个客栈落脚,偶尔路过繁华之地便修整两日。一路行来,倒有几分清闲。可这姿态清闲,耳朵却没闲着。 第一日,店小二将将把晚饭送来,安若与石榴将要将长箸拿起,便有人敲响房门。石榴前去开门,看见来人便是愣在原地。 来人径自躬身一拜,直接道:“启禀皇妃,殿下整日不吃不喝,求皇妃回去看一眼。” 安若眼皮微抬,眸间仿佛没有任何波动,只平静地转向石榴:“送客。” 第二日,暮霄照旧前来。说辞与前日一致。 这一回,安若连抬头都懒得抬了,石榴咂摸着安若的神色,径自与暮霄道:“小姐早已与三皇子府没有任何干系,也不想再见你们任何人,还请你日后不要再来。” 此后,果真清净了两日,除却石榴心下真的担心,三殿下真饿出个好歹可怎么好?且小姐这面目平常,心底到底有没有过担忧? 可也真就只清净了两日。 暮霄又来了。 只不过这次,暮霄牢记先前石榴所说,不曾进门,只在门外禀告:殿下仍旧饿着,水米不进。 安若端坐的模样终是微不可查的受到一丝颤动,她又迅速敛去,仿佛那一息的慌乱不曾存在过。 “去请掌柜来。” 一扇门相隔的石榴与暮霄俱是愣了下,好端端的怎要去请这店里的掌柜?待石榴将人请来,安若一语出口,两人顿时懂了。 安若瞧向那掌柜的,叙家常话一般问道:“敢问掌柜的,这人若是三两天不吃东西,可会饿死?”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