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栩有着同样温和的气质,抱住林斐时,低头摸了摸他的五官,嘴角牵起笑痕,“找了你一宿,没有你这么摸瞎胡的,是不是欺负舅舅眼盲?” 殊丽走过去时,男子抬眸“瞧”了过来。 殊丽惊觉对方是位盲人画师。 说来也怪,若宫廷有位盲人画师,必然成为各个场合的焦点,毕竟,眼盲作画,靠的可不止是天赋和手艺,而且对方容貌足够出众。 “你耳力不错。” 殊丽中肯评价,她明明走得悄无声息,还是被对方察觉了。 男子松开林斐,温和解释:“是凭气味,娘子身上有股独特暖香,很像雏菊和茉莉交织出的味道,还夹杂一丝清浅的木质香,与林中的味道不同。” 这让殊丽更为惊叹,天子懂香,却都形容不出她身上的独特味道,连宫内的香料师们也破解不了,今儿倒让这位盲人画师破解了。殊丽有种恍然的感觉,原来自己身上的香气是混香。 对方直接道出她身上的味道,殊丽却没有觉得他轻浮,反而觉得他是个香料行家。 “您是新入宫的画师?” 男子笑道:“正是,娘子是......?” 殊丽没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他们日后也应该没有见面寒暄的机会,“孩子找到家人,那我就放心了,告辞。” 说着,她弯腰递给林斐一块很漂亮的玉石,“留个纪念。” 林斐抱住她,仰头道:“姐姐,咱们还会见面吗?” 殊丽瞧向地上的排排辙印,忽然觉得,经年之后,两人如同地上的辙印,不会再有交集,她摸摸林斐圆圆的脑袋,“看缘分。” 随后直起腰,微微颔首,迈开轻盈的步子,消失在春意竞秀的林中。 男子收回视线,微挑眉稍,握了握手里用以探路的竹竿。 竹竿的把手处,暗藏一个“陈”字。 见殊丽离开,一名画师起身作揖,“主子,朝廷已出动了兵部、大理寺、刑部、三千营的人马查寻刺杀一事,京城不宜久留,我等还是速速离开。” 男子淡了眸子,抱起林斐,重重凝了一眼皇帐的方向,“这位新帝比我想象的更难对付。” “主子?” “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回榆林。” 闻言,其余画师纷纷颔首,目送两人离去后,继续在溪边作画。 ** 天子起驾回宫,声势浩大。 陈述白斜躺在车内,听鞑靼使者述着自己的请求。 “尊敬的嘉朔帝,我等不日就要启程离京,临走前已与太皇太后讲好,带走宫中几位娇娘。” 他拿出几人的画像,摊开在陈述白面前,指着其中一幅道:“尤其是这位娇娘,我等想将她送给我们的大将军。” 陈述白叫冯连宽将那幅画像拿过来,仔细端详后,碰了碰画中女子的面靥,“你们倒是会挑。” 使者笑道:“这是太皇太后送给我们的画像,我于昨日也瞧见了这位娇娘,美得名不虚传,相信我们的大将军会很喜欢。” 鞑靼此来贺寿,带了丰厚的贺礼,他们想要一份回礼,而这回礼就是大雍皇朝的美人。 宫中女子虽是贱籍,但个个水灵俏丽,不比世家贵女气质差,他们想,带宫女回去,要比带贵女回去更为容易。 陈述白点了点画中女子的鼻尖,噙笑看向使者:“朕不给。” 使者脸色一变,再看嘉朔帝对画像的举止,心下一惊,立马改口道:“那另外几位娇娘......” 总可以给了吧。 陈述白没有多看那些画像,只让冯连宽卷好自己手中的这幅,笑意冷了三分,古之和亲贵女命运多舛,何况是宫女,将她们送去鞑靼,无疑是将他们扔进火海。 “朕也不给。” 使者彻底变了脸色,感觉颜面有损,“可太皇太后已经答应我等了。”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做不得主。” 见嘉朔帝肃了脸色,威严迸发,使者不敢再计较,气嘟嘟地跳下马车,自我调节去了。 陈述白没打算惯着他们,吩咐冯连宽把其余画像烧了,摊开唯剩的那幅美人图,执笔舔墨,在美人的领口加了一颗小痣。 画像立即栩栩如生起来。 遽地,一声惊雷炸开在绿意盎然的郊外,天空聚起黑沉沉的浓云,约莫是又要下雨了。 陈述白沉着眉眼,叫车队寻个能避雨的地方,并让冯连宽将钦天监监正传来跟前。 落满尘埃的茅草屋,不消片刻就被收拾的干净整洁,陈述白坐在殊丽搬来的长椅上,翻看起钦天监监测天象的公文。 “朕说没说过,再有差池,要你们......” 话音未落,身后的冯连宽忽然“诶呀”一声弹跳起来,吓得老脸煞白,“陛下,有老鼠,好多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