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便育有一子。 可是他不知道,他远在京城的王府那些妾室之中,在他选择离京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共诞下一子一女,加上最早出生的儿子,便是如今的大皇子、二公主、三皇子。 在浮渡山庄里,平淡但幸福的日子过了几年,宵王的记忆逐渐恢复。 而他其余的几位兄弟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死的死伤的伤,皇室凋零,最后竟只剩下了失踪不明的宵王这一个能继承皇位的成年皇室。 病重的永嘉帝派出很多人寻找失踪多年的他的下落。 恢复记忆的宵王想起皇室子孙不许和江湖势力牵扯过深的祖训,只觉得惶然。 他选择向连犹蔚坦白自己的身份,但下意识隐瞒了自己在京城中还有妾室和孩子,只说了自己回京处理完事情便回来—— 他必须去京城。 不管以什么身份。 他对不起连犹蔚,更对不起在家中无他照看而长大的孩子、妾室。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看看。 况且,如果他不主动离开,永嘉帝迟早要查到浮渡山庄,如果被查到……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连犹蔚不放心,便在宵王离开之后,安抚好当时年仅六岁的璟决,悄悄暗中上京。 景成帝抚摸着案上花瓶里插着的梅花,事情过去的那么多年,他却还记得清清楚楚,恍如昨日。 他记得,他有妾室和孩子的事情被偷偷跟上来的蔚儿发现的时候,她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爱连犹蔚。 很爱很爱。 自然也知道连犹蔚的性格。 温柔如水的一个人,在原则性的事情上,果断的可怕。 往常月下饮酒,梅林舞剑,是为了给他看,可那次她抽出负雪剑的时候,却是为了断情。 “虽然非你故意,但你既有妾室和孩子,便不再是我连犹蔚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凡连家女子,绝不和其他姑娘共侍一夫。” 连犹蔚眼眶微红,语气却淡淡,她勒马而立,霜寒的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痕。 景成帝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冷静、理智、条理分明。 “你若真的有男子的抱负和担当,便承担起你在京城的责任,包括你的几个妾室和孩子。如今事情变成这般模样,非你我之错,天意弄人,但他们更无辜。” “你不仅仅是璟决的父亲,更是他们的父亲。” “宫廷深宅女子以夫为天,我连犹蔚不是,璟决有阿白这个小舅舅,有我父亲这个外公,不缺男性长辈的呵护,我能把他养的很好。” “江湖上不讲休妻,也无和离,你我二人今日以此线为界,便不要再相见了。” 他甚至不能开口挽留,眼睁睁看着她策马离去。 月老牵错了红线,上天对他的嘲弄远不止于此,他唯恐浮渡山庄的事被发现,一边传信叫蔚儿注意防范或者直接转移,一边在永嘉帝面前极力掩饰。 终于熬到了永嘉帝去世当晚,他以为只要自己当了皇帝,一切就能都过去了的时候—— 那晚,他跪守龙榻前,他的父皇招手,暗卫便抱进来一个昏睡的孩子,和一柄沾血的剑。 那是负雪剑。 蔚儿不离身的佩剑。 永嘉帝亲口说了,浮渡山庄除了璟决之外,二百三十七条人命无一活口。 而璟决,也被强制用了皇室秘药,醒来之后不会记得任何过去的事。 永嘉帝秘密召集几个大臣,买通杀手组织坠月流,连同皇室内廷高手一起,屠戮了浮渡山庄,只留了皇嗣。 他当场呕出一口心头血,这是他的父皇临死前给他上的最后一课,叫帝王无情。 求不得,或者得到之后,以一种近乎惨烈和绝望的方式永远失去,是叫人最放不下的。 他登基的前一天,失去了挚爱之人,于是往后余生,日日皆是煎熬,每处都是追忆。 景成帝甚至开始怨。 他怨应璟决为什么要降世,如果他没有降世,那浮渡山庄便能逃过一劫,他的蔚儿是不是就还能活着。 于是自应璟决醒来,他虽处处照顾,却再没抱过这个孩子。 蔚儿的坟茔在浮渡山庄,他便隐去连犹蔚真名,立衣冠冢,追封为温睿皇后。 又恐人欺负了应璟决,他便在极少的后宫嫔妃中提了个身世干净,性格温和的女子作为继任皇后,让应璟决养在中宫膝下,上了玉牒,成为正儿八经的嫡子。 景成帝原本以为浮渡山庄的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掩埋。 知道他在自己登基后的第三年、璟决九岁的时候,看见了参加科考的连瑜白—— 现在的大盛朝摄政王,连慎微。 蔚儿最疼爱的弟弟。 殿试之上看见他的时候,他失手打翻茶盏,甚至没敢认。 因为那个笑意不达眼底,在考场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