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伯爵府就只剩下了栾秦甘这一个姨丈。 小姨没有子嗣,栾秦甘又一直没有续弦,是以厉宁封也愿意对他这个姨丈敬重几分。 但是要说情分有多少…… 起码厉宁封初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疑惑。 他甚至可以很冷静的来找应璟决问清楚事情的缘由。 “我这三年不在,摄政王手上的权力,已经这么大了吗?”厉宁封今年十九,替父戍边时十六岁,三年都在消息闭塞的边疆,除了打仗就是训兵,甚少关心京城中事。 应璟决点头:“父皇很宠信他。” 他顿了顿,“宁封,我对不起你,护不住栾大人,甚至……” “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厉宁封摇头,“殿下在京城中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 “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我会和摄政王清算。不过殿下,我想去看看我姨丈那些所谓的通敌证据。” “在诏狱和大理寺都有存档,”应璟决从他的语气中察觉了什么,心中当即一凛:“难道……?” 厉宁封无声摇头,“先去吧。” - 摄政王府。 最后一丸药下去,昏迷了将近半月的连慎微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昏迷和醒来时,若不故意调整,呼吸频率是不一样的,几乎是他刚一睁开眼,守在他卧房里的几人,便快速围了过来。 天南险些喜极而泣。 他身边多了一个神色冷酷的劲装女子,正是刚归来不久的明烛。 天南:“主子醒了!我唔——!” 明烛冷着脸捂住他的嘴,嘘了一声,凉凉道:“别吵着主子。” 明烛:“风先生,主子怎么样了?” 风恪诊了诊脉,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原以为你五天就能醒的,这倒好,直接晕到现在。” “明烛回来看见你这样躺在床上,差点没把天南打死。还有你义妹那个丫头,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往你这里钻,你要是再不醒……” 风恪从自己家招牌被砸在他手里的庆幸中回过神来,叭叭叭的话音逐渐消弭,他盯着床上一语不发的青年的眼睛,微微愣住。 宫渡在识海颓靡了这么长时间,以为自己还是个团子,一下子醒过来尚处在摆烂的状态。 他眼睫颤了颤,由于不适应光线,眼眶发酸,很快便浮起了一点水光。 风恪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伸手在宫渡面前晃了晃:“喂,你这家伙……” 宫渡眼珠一转,对着风恪微微张嘴。 在识海里,他发呆摆烂的时候,小光团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经常在他面前晃悠,每次一晃悠,都会给他喂点零食。 次数多了,宫渡形成了条件反射。 见没有投喂,他便又闭上了嘴。 风恪对上他的眼睛,心中一窒,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空的吓人,神色苍白,眼角泛着红。 看见他的瞬间,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没说出半点声音,又紧紧闭上。 这副模样,将风恪顷刻间拉回了九年前。 那时连慎微还叫连瑜白。 世人只知浮渡山庄连犹蔚武学天赋极高,为人稳重,乃下任庄主人选,却不晓得她那个天性喜爱自由、洒脱纯然的弟弟,才是真真正正的天纵奇才。 连瑜白隐去真名,斗笠遮面,一袭白衣,执一柄苍山剑,以少年之龄,打上了江湖风云榜的榜首。 十七岁时,他便已经是天权境,是数百年来,最有机会问鼎武学最高境界的天枢境的人。 风恪也以为,他这位友人迟早会踏足武学之巅。 直到他听闻浮渡山庄被一夕之间灭门,二百三十七口人,一人不少。 他当然不信连瑜白死了,听到消息,立即马不停蹄的从东湖赶到金陵,径直去了浮渡山庄。 那里的血腥气未散,山庄后面却多了二百多个新坟,经久不散的纸钱气味和漫天飘着的灰色飞絮。 偶尔有听见消息赶来悼念的江湖人士、或义愤填膺,或伤心感叹。 却看不见连瑜白的身影。 往后的那几个月,参与过屠戮浮渡山庄的坠月流的杀手一个个陨落,风恪便猜到是连瑜白动的手,他追着这些消息,疯狂寻找连瑜白。 风家行医,人脉自然广,风恪动用了一切能用的资源,才终于在北元城地下一个专练药人的妖僧手里找到了他。 连瑜白是因为追杀坠月流的杀手,精疲力竭才被那妖僧抓住的。 他实力强悍,意志极坚,妖僧如获至宝,将他当成了自己最完美的药人进行研究炼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