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黄大爷走后,一连着仨月不见回来。金钗本以为是和之前一样,被什么琐事绊住了脚。但却传来新报,说是皇上带兵出征去了,约莫得半年多才能归来。人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近几日来金钗频频觉得干呕,茶饭不思,精神不济。偷偷让丫鬟出去请了大夫看脉,居然还是喜脉。本来金钗在怡红楼被供着就只是因为黄爷走前留下一笔不小的预订赎身费用,现如今黄爷不露面,刘鸨儿也不敢让金钗贸然接客。明面儿上不说什么,实则颇有微词。 金钗心里着急,却别无他法。想来那负心的也是忘了有自己这号人物儿。往日还有二妹妹同自己说说心里话儿,出个主意。现如今举目无亲,还要随时被人戳脊梁骨。是那寄人篱下之悲凉日夜萦绕心头,想来鹿鸣生虽说贫苦,但对金盏一片赤子心。自己这样人物,说句有损姊妹感情的话,自己哪里不如二妹妹?猪油蒙了心,居然对帝王产生幻想,他后宫佳丽叁千,何苦来为了自己一个青楼女子大费周章!每每想到这处,金钗悔不当初,日夜以泪洗面。都说母子一体,母心结抑郁,胎儿自然虚弱,这才几月功夫,便落了一次红。金钗唯恐年少掉了胎儿,往后年月不保,不敢乱来。但这拖油瓶孩子不可不理,刘鸨儿见了自己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才好,若是叫她知晓自己有了骨肉,怕是直接把自己扔出去也未可知。 正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日怡红楼里来了个客人,说什么也要金钗作陪。刘鸨儿婉言道:“官人,我们金钗姑娘已经许了人了。不可再接其他客人。”那客人却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附带一张令牌往桌上一拍。刘鸨儿一看,那令牌上是“精义镖局”四字。 精义镖局是什么来头?此乃举国上下最大的镖局,虽坐落陕西汉中,却坐拥各地生意和成百上千高手镖师。就连皇家要运货都不一定信得过皇家的镖师,常有大宗贵重货物拜托精义镖局运送。其实力、势力不用赘述。那令牌上书白怀友叁字,这是精义镖局少当家的名字。刘鸨儿抬眼细看,眼前青年二十岁上下,生得高大英武,脸上英气逼人,绝不会是冒牌货。连忙脸上堆笑,身子弯得如虾米一般作那谄媚相道:”老鸨儿俺有眼不识泰山。白大少爷请坐,请上座!我这就给您找金钗姑娘去。” 金钗本来懒懒地躺在软塌上歇息,却听丫鬟来唤。说是有个精义镖局的大人物来了,要金钗亲自陪酒。精义镖局家大业大,金钗自然也有所耳闻,正因这腹中小累赘子烦忧,现在忽然灵光乍现,心生一计,只说打扮片刻便到。 白怀友正在厢房内饮酒闷坐,忽见敞开的门外有个婀娜身影走过来道:“相公独坐未免寂寞,小奴家有壶酒在那边,若不弃嫌请相公同饮一杯何如?”抬眸一看,只见这小娘子将将十六、七岁时,梳一个涵烟笼雾鹅胆心髻,长眉入鬓,一点点朱唇。耳挂一副银点翠耳环,穿一件天蓝色标布盘领皮弁服,下面天蓝色标布百褶裙,纤细修长的双腿,翘然叁寸高底弓鞋。颈项白哲细腻的,嫩嫩的手拖着一只白玉酒壶,款款而来。举止风骚,说不尽千般妩媚。白怀友虽是个粗人,但到如今二十岁有余,也是吃过见过的。家中娶了一房娘子,少年时候也有侍妾二叁,却找不出有半个比这小娘子更妖娆貌美的来。一时间也叫白怀友也看得痴住了。 金钗看他模样,心下冷哼,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像样。说了只是吃酒,见了自己也如那饿鬼似的,恨不得立即吃干抹净才好。故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急着上前献媚,斟酒奉上。白怀友看眼前娇花儿一般的人儿,自然是心猿意马,迷迷糊糊就着她的手就吃了。金钗娇声道:“相公,怎的这样看着人家?相公也是走南闯北的人,比我们这些女儿家吃的、见的,不知多了多少倍。怎的看着人家,比看着你自己亲娘还虔诚。”为何金钗敢如此冒犯?原因有二,一来是讥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