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他衣角,无端便显得他单薄又萧瑟。 他径直朝卧房走去,却被房门外设下的邀天期结界拦在外头。 他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便听见身后有人淡然叫住他:“神君。” 他回身,只见望南着一身月白道袍,转了转手腕上的咬尾银蛇镯子,朝他走来。邀天期的威压笼罩上来,但望南终究是留了情面,只象征性压了压他便劝道:“公主不愿见神君,夜深风寒,神君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 在邀天期大能眼皮子底下,司景行不动声色将体内邪气收拢好,修为又往下压了压,平静道:“我在外面等,等到她愿意见我。”——他方才已探出那结界并不隔绝外界声音。 望南叹了一口气,她是看着苏漾长大的,知道她平白不会下狠心,可也正因如此,她一旦放下什么话,轻易就不会更改。 “公主已下定决心,也已同望辰宫传了信,和离一事已无转圜之机。神君何苦平白折辱自己。” “无妨,她不见她的,我等我的。”他朝望南行了一礼,态度叫人无可指摘,“夜深风寒,望南姑姑也不必一直守在这儿。我又不会做什么,只是在这等一等罢了。” 话虽如此,他不走,望南自然也不会离开,只是回了一礼,便走远了些站在一边。 邀天期威压未撤,他如今状况又确实算不上好,在外头站了一炷香的时辰,便觉喉头又泛起腥甜。 屋里已熄了灯烛,与无边夜色汇在一处。 面前紧闭的雕花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漾散着发,只在雪白寝衣外披了一件薄斗篷,站在门口看他。 她似是刚从榻上下来,发丝略有些凌乱,胸前的双鱼玉佩也从衣襟滑落出来,露在外头。 今夜月色皎洁,冷冽春风猎猎而过,捎来春寒里的草木香。 他们二人间不过隔了一步的距离。 苏漾半倚在门边,静静看着他。 他头上仍戴着玉冠,半垂下眼时,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清冷贵气,可当他抬眼专注望过来时,那双桃花眸又让他的视线凭空多生出几分缠绵感,丝丝裹挟着人往里坠去,避无可避。 那是双用情至深的眼。 时至今日,她对上他双眼的一瞬间,还是会微微失神。 她无端想起初见那日,他似是承了天边那一轮圆月的清辉,像谪仙一时兴起步入凡世。 而这一刻眼前的他,因着长久立于邀天境威压下,鬓边发丝早被汗水打湿,唇色苍白,守在门边寸步不离,却也寸步难进。 被缚在这尘网里,着实有些狼狈。 她莫名有些自责。喜欢他的话是自己先说的,要嫁给他也是自己先要求的,是她先把他拖进这凡尘里,却又要怪他不够在意自己。 可她本不是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人。 既然这段姻缘将两个人都推向这样尴尬又难堪的境地,倒不如就此两别。 她轻轻叹了一声,“司景行,我们好聚好散。” 司景行视线自她胸前玉佩上一掠,再抬眼时,眼中尽是茫惑。春风吹薄了他衣衫,他从未在她面前显出这般脆弱的神态,像桌沿没放稳的琉璃盏,一不留神碰到地上去,便碎了。 苏漾心口一滞,别开视线快速道:“忘忧山上的一切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也便都留给你,我只带辰寒辰满和望南姑姑回望辰宫。于外,你仍是云境的人,若你不想,便不回惊天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