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垫饼、支钉等物,还有一缸和好的红泥。 一个总角年纪的男孩儿挤上前,在他面前的铜碗里洒下一把钱币,老者偏头听了听响动,似是在分辨银钱数目。 辨认完,老者招手让那孩童过来,伸手在他面上、颅骨等处揉捏几下,接着便将手伸进缸中,翻搅揉弄,捧出一团红泥,摸索着在他那张桌上,将红泥边转边捏成了一个肚腹滚圆、憨态可掬的形状。 接着,他拿起小刀在正面雕刻几下,轻松勾勒出眼耳鼻唇,然后在顶部勾出一顶帽檐的模样,背面切出一个壶口,装进了木盒中,递给那付过银钱的孩童。 那孩子抱着木匣快快乐乐地跑了,大约是去城东找人烧窑。 老者面前,除了那堆制陶的器具,还放了一些已制成的陶品。 全是陶壶形状,但这些壶上无一例外,都顶着一张人脸,想必与方才新鲜出炉的人面壶一样,是这位老者的杰作。 桌上摆着的这些人面陶壶是只看不卖的,个个惟妙惟肖,甚至还有一个,大约是外邦人,连脑袋上卷曲的头发都刻出了纹路。 方才那孩童拿走的陶坯虽然还没有烧制好,但鹤知知方才看这老者手下勾弄的那几下,就已经能看出,那陶壶上必会栩栩如生地显现着孩童圆润的耳廓、嘴巴微微嘟起上翘的天真笑模样。 老者制陶的工艺其实称不上精湛,只能说是寻常,或许街上集市里两文钱一个的陶碗也要比他捏制的结实些。 但外面有卖糖人的,瓷人的,却没有卖人面壶的,而且是跟自己个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壶,当然新鲜。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老者双眼皆盲,只凭双手摸骨,便能捏出这样惟妙惟肖的陶器。 也难怪有这么多人在此围观,又难怪陶乐然会巴巴地把她从宫里拉出来看了。 “大泗城中繁华是繁华,这几日却少有新鲜事,也就这个颇为有趣。” 陶乐然摇着团扇,显然对自己挖宝的能力很是自得。 鹤知知笑了笑,偏头看着那位老者,若有所思。 夜凉如水,将龙塔顶端,月鸣殿四周挂着的灯笼还在亮着荧荧微光。 睢昼本应早早歇下,可此时他对面坐着一个神秘莫测的陌生男子,屋内无一个下人侍奉,也就无人看到这一幕。 睢昼对面那人长得清秀温文,身后却背着一把大刀,刀柄上还有暗刻纹路,烛光一照,犹如游蛇移动。 “……那窝土匪遭清缴后,崇山门接了国师大人之令,集结数十人马飞奔赶去,在塘湖一带搜寻了五个日夜,却并未发现藏宝图的踪迹。”清秀男子对着睢昼笑了笑,“国师大人,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若谷少侠当真一无所获,又怎会深夜来这里寻我。”睢昼端着茶杯,在指间摩挲转动。 他一身素白寝袍,其间用银线绣着双生莲花,乌发披散,在月光下如水柔波。 谷映雨试探无果,牙根轻咬:“从国师这里,还真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是我不自量力了。”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根骨笛,上面气孔研磨精致圆润,却排列不一,作为乐笛来说,只能算是瑕疵次品。 谷映雨将骨笛放在桌上。 睢昼定定看了一眼,亦从一旁的木盒中取出一根骨笛,摆在一处。 两根骨笛上孔隙一致,材质看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