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睢昼可是万人之上的国师,人间珍宝一般的存在,能来教导她,她已经要感恩了,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气。 只能一再忍耐,压在心底。 但是,压抑得久了,有时候也是会忍不住想偷奸耍滑的。 鹤知知坐在睢昼对面,酝酿了好一番。 身子悄悄前倾,趴在桌上小声问:“睢昼,今天可不可以——” 睢昼偏头看了眼外面连绵不断的雨。 转回头来,十分冷静地答道:“不可以。” 鹤知知哀叹一声。 但这样高强度的管理,大约也还是有一个好处的。 毕竟在上将龙塔之前,她对睢昼的心情十分复杂,不大想面对他,只要一看见他,尤其是靠得近些,心里就仿佛有一堆蚂蚁在爬来爬去。 但经过了这么十来天之后,鹤知知还是不大想面对睢昼,但这种不想面对,已经换了个样子了。 至少,她看见睢昼时,不会再心慌意乱。 一个人,再怎么样,也至少不能,对一个拿着教鞭看管自己的人有那方面的揣测。 更何况,她已经很确定,睢昼好像,已经完全忘记那天的事情了。 不管是她上将龙塔来的那天,还是这十几天的相处,他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对于母后这样无理的要求也不折不扣地执行,仿佛下定决心,要将她锻炼成母后所希冀的模样。 他是大金最好的国师,是朝廷最可靠的伙伴。 至于与她之间……则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了。 小时候,是她厚着脸皮,以那预知梦境为由,一而再再而三地缠着睢昼,他们才会成了“挚友”。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预知梦的真相,而睢昼依然对她妥帖、温和,就像所有人对待自己的好友一样。 他当然不知道她的心虚。 她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 没错,他们就这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当不远不近的挚友吧。 鹤知知摸着书页发呆,手指不自觉地把那书页的角卷了起来。 其实直到现在,她才完完全全地想通、放下。 真正的安心之余,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但这怅惘也像是将龙塔上萦绕而过的凉凉山风,轻易地吹过,也轻易地散了。 一连下了十数日的雨,终于在这天傍晚停了。 红日终于露出面目,霞光照进窗棂来,在地上铺上一层丹橘的色泽。 睢昼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肩颈。 知知还坐在对面,看得很认真。 时不时提笔,在一边的纸上记录着心得。 睢昼弯唇笑了笑。 他也裁下一张小小的宣纸,提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递过去给知知。 鹤知知面前冷不丁被塞过来一张纸条,下意识凝神去看。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雨停了,要去看晚霞吗?” 怎么,突然放假? 鹤知知懵然抬头,正对上睢昼浅浅完成笑弧的双眼。 他背着窗子,那霞光也好像照进了他眼底一般,在昏暗的傍晚中发着亮。 这样熟悉的句子,叫鹤知知瞬间想到了那日自己用玄方拓在纸上的那句话。 难怪那张纸后来她找不到了。 让他看的时候不看,后面偷偷把纸藏起来是吧。 鹤知知哼哼两声,掏出玄方,想要找到一个“不”字,或者一个“否”字,来拒绝他。 但是翻了两下,也没有看到。 倒是露出一个“好”字。 鹤知知又无声地哼了哼,勉为其难地拿起笔,将那个“好”字涂黑,然后把睢昼递过来的那张纸摁了上去。 第33章 下过雨的山路有些泥泞,但踩在上面软软的,还伴随着一阵又一阵飘起的花香。 鹤知知慢慢跟着睢昼的步伐走在后面,为了尽量不把鞋子弄脏,几乎是一步一步踩着他的鞋印走。 他的脚印比她的脚大这么多…… 也没办法,睢昼现在比她高了可不止一个头。 明明小时候还很幼弱,他在点星那个年纪的时候,还没有点星这么强壮呢。 因为睢昼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忙很忙,他七岁继任国师,哪怕是天纵英才,也依旧堵不住外人的口舌。 总有一些不利的流言在攻击他,说什么大金民众朝拜的神像就是一个小娃娃。 要担起国师之责,除了修炼强大的心志,将这些恼人的言语摒之脑后,还要有实打实的功绩,让人无法质疑。 有一回睢昼在闹市中心开设了讲坛,却不念经,也不布道,就让所有人把心中的疑惑拿去问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