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鸷默然颔首。 的确,昭王给的好处太过诱人。 要知道整个大晋历来一等公爵不过十三名,多为皇族宗室所占据,崔王两家势力再大,也只是异性功臣,祖上各自只出过两名一等镇国公。 来日王家作为从龙之臣,可享尽百年尊荣富贵,甚至能力压如今门阀之首的崔家一头,实在令人向往。 大司寇连手都是颤抖的,“来日雪织为后,兄长你又是一等镇国公,我王家自此便无需屈居崔家之下!” 王鸷面色却十分复杂,又给他一封信,“你看看这个再说。” 司寇接过信一看,面容当即僵滞在嘴角,“这……这是谁给你的?” 王鸷长出一口浊气,“陛下的字迹,你都不认得了么?” 司寇一颗心提起又沉下,当真如坠崖一般,“昭王殿下竟与楼兰人有所勾结,陛下在西北受那一支毒箭原来并非出自北凉人之手,那群蛮夷竟是楼兰人假扮?!” 司寇是文官,对于楼兰的形势当然没有大司马看得明白。 王鸷继而解释道:“楼兰夹在北凉与大晋之间腹背受敌,近年来又饱受干旱之苦,昭王以注滨河引水之法缓解了楼兰国内缺水的困境,以此作为条件,让楼兰派出一支精兵假扮北凉人,在陛下回京途中放出毒箭拦截,造成陛下被北凉官兵仇杀的假象。” 他长叹一声,“楼兰人卑鄙人尽皆知,陛下打退北凉,下一个收拾的恐怕就是楼兰,这些蛮夷面上左右逢源,背地里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与昭王合作不仅能解决境内干旱问题,还能除去陛下这一劲敌,真是一石二鸟,正中下怀!倘若陛下当日死于毒箭,这龙椅早就换人来坐了!” 司寇既震惊,又有几分惶然无措,“可昭王素日最是温雅贤达、从容有度之人,我本以为经过太后一事,他为自保才有了篡位夺权的念头,没想到他早有不臣之心,背地里竟做着通敌卖国,犯上弑君之事!” 王鸷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那你觉得,陛下为何同我说这些?” 司寇心中忖度好半晌,才慢慢想通这一层,“兄长若是助昭王起兵,无论成或不成,到最后都免不了尸山血海,生灵涂炭,若是不费一兵一卒,又有兄长假意迎合引其上钩,将昭王狼子野心昭告天下,自是上上之策。” 良久之后,王鸷沉沉叹了口气,“陛下何尝不是给晋阳王氏一条活路啊。” 皇帝一生身经百战,所向披靡,外加一个骁勇善战的沈烺,即便昭王计划周详,攻其不备,王鸷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助其稳坐皇位。 到时候王氏满门受累,命都没了,什么后位,什么一等公一等侯都是梦幻泡影! …… 玉照宫。 阮阮从殿内出来,正要去围房看兔子,在廊下险些与一宫女迎面碰上。 那宫女名叫采香,看到阮阮跟撞鬼似的,瑟瑟缩缩地跪在地上直磕头,“奴婢非是有意冲撞皇后娘娘,求娘娘饶过奴婢吧!” 方才采香在玉照宫外瞧见皇帝杖责几名下人,似是在逼问什么,而后慎刑司就来人,将那几名太监宫女拖下去了。 采香这才知道玉照宫这位竟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而那些被押入慎刑司的,似乎就是得罪了皇后,才被陛下处以极刑。 方才她看见宫门外血肉横飞的场景,吓得魂不守舍,走路时这才没留神儿,险些撞倒皇后。 阮阮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一时摸不着头脑。 皇后身份还未公昭告天下,玉照宫也只有棠枝这几个贴身的丫鬟知晓,即便如此,也从未张口闭口皇后地叫。 正欲唤她起身,却见傅臻沉着脸从廊下过来,不知是不是阮阮的错觉,总感觉他眸中有几分悍戾的血气。 那采香看到傅臻更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爬到他靴前:“奴婢不是有意的,求陛下饶命,陛下娘娘饶命啊!” 傅臻从廊下远远看到阮阮时,眼底的戾气已然敛散大半,此刻看到采香却不由得眉心蹙紧:“这是怎么了?” 阮阮还未来得及解释,采香心里害怕,哭声哀求道:“求陛下饶了奴婢,不要将奴婢杖毙!” 傅臻听到“杖毙”二字,下意识去看阮阮的神色,她张了张口,脸色微微一白,放在身前的双手,手指悄悄地蜷缩起来,显然已经被吓到了。 傅臻面色更是沉冷,还有压制不下去的烦躁。 阮阮见状,攥了攥手心上前,“是我方才走路不看路,跟她没有关系,”她垂首对那宫女道:“你先退下吧,陛下不会罚你的。” 那宫女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了眼傅臻,吓得立刻移开了目光,连声道了几句“多谢陛下娘娘,奴婢告退”,这才连爬带滚地下去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