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同龄的孩子拿木棍抵着他的胸口,将他推倒,骂他说:就是因为你这个晦气鬼,我们家才不得不搬家。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孩子们围着他转,一遍一遍地喊他晦气鬼,倒霉星。 他看见母亲将那些欺负他的孩子们赶走,愤怒地向那些孩子们泼水,让他们滚,然后默默地去清理被扔满泥巴的大门。 他看见病床上的母亲哭着扑到父亲怀里,浑身颤抖着说:我们不要他了吧,我受不了了,我太痛苦了,我要疯了 他看见母亲转过头发现了他,面容忽然变得惊慌失措:秋平,秋平,你不要听妈妈胡说,妈妈脑子不清醒了,妈妈不会丢下你的,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看见自己说:妈妈,你们把我扔了吧。 他看见自己的母亲忽然捂住脸,歇斯底里地痛哭了起来。 . 睡吧。一个柔软的声音忽然传来,声音温柔地像水,也像云,好好睡下去就不会难过了。 他浑身都被水包围着,可这冰冷入骨的水也在顷刻间变得温暖了起来,像是一张柔软的床铺,温温柔柔地托举着他的身体。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的眼睛也慢慢阖上了。 确实是一个美梦。 阮秋平记不清是什么内容,但总觉得是湛蓝的天,干净的云,云层环绕着他,像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夜晚并不漫长,太阳升了起来,似乎有一道阳光透过蓝缠藤的缝隙洒在了湖里,将阮秋平睡梦里微微弯起的唇角也映照得明亮了起来。 柔软的梦仍在继续着,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歇一样。 拥抱着他的云朵,变成了拥抱着他的家人。 咚咚抱住他的腿,甜甜地喊他哥哥。 父亲爽朗地笑着揽住他的肩,说要手把手教他法术。 母亲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喊他的名字,并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云朵里,他所有的家人都是笑着的。 阳光明媚,野花绚烂。 阮秋平沉浸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头,却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没有拥抱他,也没有笑。 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手中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他个子很高,站得也很挺拔,背影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与孤寂。 那人手中的拐杖动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子来。 他盯着阮秋平的眼睛,问: 阮阮,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还不来? 郁桓! 阮秋平猛地睁开了眼。 阳光被蓝缠藤分割成碎片,洒落在湖水里,几乎要刺痛他的眼睛。 阮秋平忽然发现他原来怎么都打不开的思苦蚌此刻正大开着嘴,一颗幽蓝色的珠子躺在蚌中柔柔地闪着光。 思苦珠?! 阮秋平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原来之前他做的梦全都是这个珠子和蚌搞的鬼! 这蚌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当即就准备合上自己,阮秋平眼疾手快地将着珠子扣了下来,牢牢地握住。 这思苦珠质地冰凉,攥在手心里,竟平白让人产生了一种悲悸之感,一些不好的记忆全部窜到了脑海。 阮秋平慌忙把乾坤袋打开,将这个珠子扔了进去,这才觉得稍好了一些。 . 可是 阮秋平透过蓝缠藤的缝隙看向外面的天空,不禁皱紧了眉。 其实他若在这里等到下午,蓝缠藤自然会散开。 可他等不起。 阮秋平平日里上学的时间都是早上八点,有时遇到浮华门日常维修,老师便会提前告知他们,稍微推迟一下上课的时间。 而且司命会时不时地在下凡前对他们讲话,有时话讲得长一点,他们九点多才能下去,可当司命不讲话时,他们八点半就能依次进入浮华门。 可看外面的天色,现在似乎已经八点多了。 阮秋平顿时便慌了起来,若是错过了下凡怎么办? 郁桓岂不是要白等一年? 可这蓝缠藤难开,昨日他也用法术试过,根本无济于事。 阮秋平趁着光线好,一处一处地察看这片蓝缠藤,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有较大的缝隙。 缝隙没找到,却找到一处焦黑。 阮秋平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 他昨天晚上就是碰到了这处,受了些伤,鲜血落在湖里,才引出了那些思苦蚌。 可没想到这么无坚不摧的蓝缠藤,也会被他鲜血所腐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