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伶的眼睛被蒙上了。 她只知道自己在上车下车,前面有人带着她走,走进一个房间后便听见一个女人亮声说了句: “例行搜身换衣。” 她感觉到自己的旗袍被强行扒了下来,首饰发饰一并卸下,连里面的内衣底裤都被脱了个精光,玉伶就此换上空空荡荡的宽大麻布长衫,应是这边女囚的通码囚衣。 手和脚被戴上了对于她来说相对沉重的铐锁,举起手来不久便会觉得酸重,抬脚走路也迈不出大步。 在为她拆掉发髻披散头发时,那个女人凑近低语说:“舜英小姐,计划有变。” “军座令下,他要亲自提你是问。” 玉伶的心好似在这一刻完全拧紧,拧到揪到极点然后变得粉碎。 陈一乘不是应该早就离开锦锡了吗? 早知如此,那她何苦要绕着弯去招惹陈一瑾啊?! “莫要慌张。”那个女人察觉到了玉伶的僵硬,也看见了她额头渗出的细密冷汗,“还是按照雍爷的意思,审问后只要舜英小姐能回到收押的监室,雍爷的人自会带你出去。” “只是这回审的人做不了手脚,而且军座要上测谎机,我这边只能尽力而为。” “我给你上仪器也会给你上一层热凝胶,胶质未凝固前不能绝缘、不可使皮电波动平稳,血压脉搏还请舜英小姐平心静气,自行斟酌何时说真话,何时说假话……” …… 玉伶从未觉得能有一天会像今天这般难熬。 蒙住眼睛的眼罩被取下,玉伶眯眼半天才适应过来这室内充足的光线。 眼前即是冰冷的铁栅栏,对桌目前还没有人,但是已经摆好了一沓写满字的纸。 身旁是那位为她换衣又上测谎仪的士官小姐。 带着军帽的她盘发利落,身着军装的身姿飒爽,但她现在已经不再看玉伶了。 玉伶知道她不仅是依了江雍的命令来帮自己,更是要顺了江雍的意思来监视她到底会不会出卖他。 左手被固定她所说的仪器上,现在的指腹掌心尚有滑腻黏着的液体。 因着脱了之前的几层衣物,单薄的麻衫让裹住胸前的测量管围像是一根死死捆绑住她的细绳,有些喘不上气;而左臂的衣袖则被挽至肩头,将血压计固定于此。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五花大绑之后要去放血、过热水、还要烧掉一层毛的死猪。 玉伶的眼睛还没能在这室内打量片刻,铁门被骤然打开的声响让她的心跳急剧加速,仪器因此发出了清晰的警告声。 士官小姐再一次用眼神安抚她。 陈一乘看见便是这般可怜的玉伶。 她在发抖,嘴唇泛白,视线跳跃落不到一处,看到他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像是一只受到巨大惊吓随时都会逃跑的小兔。 如果她没被锁住的话。 现下手绑脚缚,倒真真是一副怜怜兮兮到可以为所欲为又无法反抗的乖乖模样。 陈一乘拉开玉伶对桌的座位,正对着她坐下。 女士官从仪器前站起身,向陈一乘行了端正的军礼:“军座,随时可以开始无关性测试以作对照。” “不必。” 陈一乘的声线如以往一般沉稳粗砺,现在的冷冷冰冰里只剩完完全全的陌生感。 他转而用这种疏漠的语调唤玉伶。 “舜英。” 玉伶的心在这一刻完全坠沉,什么都不剩了也捞不起来了。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毫无意义的往时温存。 她已经打好主意,该骗他也是骗,该坦诚也应坦诚,半真半假时全看陈一乘自己信哪边是真亦或假。 也只能这般博弈了。 玉伶稍稍挣扎,脚上的铐锁碰撞发出声响,她颤声道:“不……我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仪器尖锐的警告音打断了。 玉伶看着陈一乘蹙眉,他在随手翻着他肘边的那迭纸,并不看她。 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