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有责任心,人又聪明。纵使娶之前万般不愿,但只要妻子过门,他是会豁出性命相护的。 “不说我了。” 苏莞拐了话茬,问,“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岁岁可有想送礼的心仪之人?这一年到头,也只有这日没有男女大防,可以尽情表白心意呢。” 虞灵犀眼睫一动,下意识浮现出宁殷凉薄恣睢的脸来。 “岁岁此时第一个想起来的男子,便是你的心仪之人。”苏莞凑过来,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 虞灵犀倏地抬首,似是讶异似是迷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是么?”她迟疑问。 苏莞笃定地点点头:“心仪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他会不自觉往你脑子里冒。” 虞灵犀想了想,近来想起宁殷的次数确实很多。 从前世的惧怕缺憾到今生的释怀信任,从斗兽场别有用心的重逢到他数次打破规矩的出手相护……桩桩件件,皆烙印于心。 不知不觉两辈子,他们竟已经历了如此多的起伏波澜。 这是心仪? 虞灵犀不太懂,她与宁殷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唯独不曾谈过情爱。 那么,宁殷呢? “嫂嫂,你说……” 虞灵犀思潮涌动,如画的眉目里掠过马车窗外的一线暖阳,低声问,“若是一个人坐尽恶名,心狠手辣,总是欺负他的枕边人。可是等枕边那人死后,他又冰封着她的尸身舍不得下葬,这是喜欢么?” 苏莞想了想,道:“是吧。” “可是,这不是偏执成疯的占有么?”虞灵犀道。 那晚在廊下,连宁殷自己都承认了,用得称心的东西,就该锁起来。 “谁说偏执占有就不是喜欢啦?” 苏莞轻笑,“幽禁,甚至是欺负,坏人也有坏人的爱呀……”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苏莞咬了咬唇,不吭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虞灵犀唇瓣微启,半晌诧异道:“嫂嫂因何知道这些?” 苏莞支吾了半晌,才细声招供道:“以前在闺中无聊,看了许多书。” 从正经的诗词歌赋,到不那么正经的话本小说,从“君子好逑”到巧取豪夺,涉猎颇丰。 闻言,虞灵犀对这位小嫂子的印象又高了一层,倚在车窗边出神。 心绪起伏,经久不平。 是嫂嫂说的这样么?虞灵犀缓缓垂下卷翘的眼睫。 可惜,她永远不能回到过去,找宁殷问个明白了。 她如今的身边,只有一个会为她剪头发、食椒粉的小疯子卫七…… 再过不久,连卫七也不属于她了。 如此想来,心中酸胀发烫,竟是晕开一抹淡淡的怅惘。 …… 宣平街的玉器最是闻名。 琳琅坊是宣平街中最大的玉器店,掌柜的是个人精,产量稀少的名玉都藏在二楼,只供贵客挑选。 二楼装潢极为雅致,甚至还请了琴师和琵琶女奏乐消遣。 苏莞在一旁挑选适合打穗子的玉环,虞灵犀闲着无事,便沿着摆放各色玉器的柜台赏看。 而后一顿,被一块巴掌大的墨玉吸引了目光。 此玉色重而细腻,温润无一丝杂质,仿若黑冰凝成,又好似取一片深重的夜色浓缩于方寸之间。 不知为何,虞灵犀想起了宁殷的手。 他的肤色冷白若霜,那双修长的指节若是把玩这块玄黑的墨玉,定是说不出的绮丽贵气。 帷帽轻纱下,虞灵犀柔和了目光,心里有了主意。 这是一份再合适不过的,极好的礼物。 “此玉是刚进的坯子,尚未来得及雕工。” 掌柜的见虞灵犀的目光在那墨玉上驻留,立刻殷勤道,“贵客买下后,敝店可代为雕琢。” 虞灵犀摇首:“不必。” 宁殷的喜好异于常人,虞灵犀摸不准他想要什么花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