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焕臣抱臂,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巡视一圈,随即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阿岑,你……” 虞焕臣刚要询问,虞灵犀忙移步向前,挡住了兄长的视线。 “没什么,我们在看灯呢。” 虞灵犀知薛岑清傲,便瞥了眼兄长剑柄上多出的新穗子,弯眸岔开话题道:“兄长这条剑穗好看的紧,不打算回赠嫂嫂一份礼物?” 薛岑转过身来,面上已恢复了温润清隽,温声道:“万珍房的首饰和胭脂乃京师一绝,阿臣快去挑一份回赠尊夫人,去晚了可就打烊了。” “迫不及待赶我走,心虚了?” 虞焕臣笑了声,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对薛岑道:“你小子,不许欺负我妹妹。” 薛岑没有反驳。 他撑起笑,主动道:“望仙楼的梅子酒一绝,我陪你去尝尝。” 虞焕臣这才勾着薛岑的肩,笑吟吟走开了。 下楼时,薛岑的脚步一顿,但他没有回头。 宁殷站在楼梯上的阴影里,看着虞焕臣那只抚摸虞灵犀发顶的大手。 指腹摩挲,他眼睛微眯,极低地哼了声。 直到碍事的人都走开后,他方负手,缓步踱下楼梯。 “宁……卫七。” 虞灵犀改口,朝他浅浅地笑,澄澈的眼干干净净,看不到丁点阴霾。 宁殷淡然走过去,抬手轻轻掸了掸她的鬟发,像是要掸去什么脏东西似的。 “头发怎么了?” 虞灵犀疑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莫非是下楼时,沾到蛛网尘灰了? “小姐应该庆幸,我现在心情极好。” 宁殷指腹点了点她发间的珠翠,漫不经意道,“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下回是多久?” 虞灵犀笑着想,方才“欺负”了那么久,怎么也得让他高兴一年半载吧? 宁殷俨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悠然道:“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小姐可别指望我能安分过明天,除非……” 他垂眸看着虞灵犀娇艳的唇,晕开意味深长的笑意。 …… 皇宫,琼楼之上守卫森严。 皇后穿着繁复的织金凤袍,陪伴皇帝一起眺望宫外点点天灯,安静地为他揉肩按摩。 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皇后脸上,只见她依旧素面朝天,不争艳取宠,倒勾起了几分年轻时的温存记忆。 皇帝见惯了谄媚的、刚烈的女人,年纪一大,才越发觉出皇后这份淡然安静的可贵。 皇帝沧桑的脸柔和起来,拍了拍皇后的手道:“太子不争气,倒辛苦你了。” “臣妾分内之事,再累也累不过陛下。” 冯皇后神色不变,继续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檀儿心里最是敬重陛下,只是不知如何表达。昨日他还说,将来寻到七皇子下落,自己也有了个伴儿,能一同为陛下分忧。” 闻言,一旁立侍的崔暗眉头一跳。 皇后这是疯了吗? 三皇子痴傻,八皇子才两个月大,七皇子便是太子唯一的劲敌。 皇后应该将宁殷和虞家一并铲除才对,怎敢主动向皇帝透露宁殷未死的消息? “七皇子?” 皇帝果真想起那个冷宫里出的、连容貌都想不起来的孩子,眉头一皱,“丽妃私逃出宫时遇刺,不是说老七死不见尸了吗?” 冯皇后道:“当年大理寺的确是如此结案,不过虞将军着手查了这么久,想必很快便有喜讯……” “虞渊?” 皇帝按住皇后的手,沉默片刻,问:“他也掺和进来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冯皇后面色微动,走至一旁敛裙跪拜:“臣妾失言。前日太子来请安,臣妾听闻虞将军在暗中查皇子下落,还以为是陛下授意……” 听到这,崔暗总算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就连他这样的卑鄙肮脏的小人,也不得不打心眼里赞叹:皇后的这招祸水东引,着实甚妙。 皇帝生性多疑,忌惮功高震主的朝臣,也忌惮自己的儿子。权势这种东西,向来只能天子主动赏赐,但决不允许旁人来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