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苏莞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添丁之喜,府中的除夕夜便比往昔更为热闹。 庭中明灯如昼,天边烟火灿然,虞灵犀忍不住想起去年此时,宁殷一边饮着加了重辣的屠苏酒,一边红着薄唇说“小姐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的模样…… 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浅笑,不知宁殷今年在静王府会怎样过年。 大概连一副对联、一盏热闹的红灯笼都不会有吧,偌大的府邸,他总是孤零零活在坟冢里一样。 想着想着,虞灵犀嘴角的浅笑又淡了下来,抬手摸了摸髻上夹血丝的瑞云白玉簪,化作一声轻叹。 守岁过后,虞灵犀沐浴更衣,打着哈欠往寝房走。 内间的垂帘已经放下,侍婢提前整理好了床榻被褥,虞灵犀未加多想,撩开帐帘坐了下去。 却冷不防坐进一个又热又硬的怀抱中,不由吓得三魂去了两魂。 惊叫声还未喊出,嘴已经被人从后捂上。 宁殷将她牢牢按在怀中,带笑的声音从耳廓传来:“噤声,将人引来了本王可不负责。” 虞灵犀惊愕,半晌才放软身子,拉下他的手掌回身道:“你怎么在这?” “去抄家,路过此处故地重游,想起了灵犀。” 宁殷轻轻掰过虞灵犀的脸,墨色的眼中有未散的霜寒,轻慢笑道,“所以来看看。” 大过年的去抄家? 明明是炙手可热的静王殿下,怎么活得比以前的卫七还要岑寂孤寒? 虞灵犀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你有压祟钱不曾?” 宁殷眼尾微挑,似乎在问“那是什么东西”。 虞灵犀便垂首,从自己刚得的钱袋中摸出两枚铜钱,用红纸包好,塞入宁殷的手中。 “别嫌钱少,左右图个吉利而已,你也不缺银子。” 虞灵犀解释,“这是压祟钱,睡觉时放在枕头下,能保整年顺遂平安。” 帐帘昏暗,宁殷难得流露出几分新奇来,摆弄着掌心红纸包裹的两枚铜钱道:“压什么祟?” 虞灵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与他并排倚着,小声回答:“自然是压恶鬼邪祟。” 宁殷笑了声:“本王不就是这世间,最大的恶鬼邪祟吗?” 虞灵犀眨了眨眼。 这话……似乎也不无不对? “依本王看,不如是‘压岁’。” 宁殷虚握五指,将两枚铜钱握在掌心,凑上前压低嗓音,“岁岁的岁。” 说罢,他揽着虞灵犀的腰身形一转,自上而下禁锢着她。 名副其实的“压岁”。 翻身时衣袍带起疾风,撩起了帐帘如波澜鼓动,宁殷的眉目轮廓变得格外模糊深邃,唯有一双漆眸有着摄魂夺魄的蛊惑。 奇怪,虞灵犀竟然会觉得宁殷的眼神蛊惑。 明明他是个五感缺失,定力强到近乎自虐的人。 “小姐,汤媪备好了,您等被褥暖和了再睡。” 胡桃抱着一个用绸布包裹好的铜汤壶进屋,脆声道。 虞灵犀一惊,下意识撩起被褥一盖,将宁殷推到榻里藏好,道:“你放在案几上!” 声音有些焦急,胡桃吓了一跳:“小姐?” 宁殷眯了眯眼,抬手捏了捏她的腰窝。 虞灵犀“唔”了声,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忙咬唇瞪着始作俑者,胡乱编造道:“我在脱衣裳呢,你别过来。” 好在胡桃并未起疑,将热乎乎的汤媪搁在案几上,便掩门退出去了。 虞灵犀竖着耳朵,直到胡桃的脚步声暂且远去,这才长舒一口气。 “不是脱衣裳么?脱。” 宁殷侧身曲肘,以手撑着脑袋,被褥中的另一只手往下,舔了舔牙尖笑道,“想盖章了。” …… 烟花的热闹到近乎天亮时才消停。 虞灵犀不知宁殷何时走的,醒来时身侧已没有那人的温度。 若不是旁人瞧不见的地方还落着一枚深红的“印章”,她险些会以为昨晚的短暂相见是一场梦境。 梦醒空荡,却又像品了一颗糖,回味余长。 好在很快是上元节,灯会夜游,官民同乐。 那晚戌时,天子会率王孙贵胄登上宣德门,观高台灯市,接受万民朝拜。 但因皇帝尚在长阳宫养病,此次登楼,便推举七皇子宁殷代劳。 按理说,宁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