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陈敏终对她不一样。 他被她弄醒了,睁开眼瞧见她正睡在自己身旁,真是会找地方,她将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一头乌发纠缠在臂弯间,淡淡的香气扑进鼻端。 裴迎将肌肤相贴当作一件习以为常的事,她就像一只幼兽,碰碰抱抱可以毫无心思,可他并不是毫无心思的。 他已经年过二十,更与她启蒙过,只是用多年来的沉稳修养去抑制本能。 再者,他其实是很需要肌肤相贴的。 他就这么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眼底的深湖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裴迎丝毫未察觉到背后的人已清醒,她手里把玩一支长笛。 那是昭王赠与给她的玉笛,她并未吹弄出声响,而是一只眼闭一只眼睁,透过笛孔去瞧里面用金线描绘的青山图,壮丽逶迤,精致得令人啧啧称奇,可见是费了心血的。 昭王送的东西从来符合她的心意。 “殿下,您醒了!”她一笑,微微露出洁白的贝齿。 “嗯,被你吵醒的。”他淡淡道。 陈敏终睡眠极浅,从她上榻时便醒了,再者,她的脚太凉了,抵在他腿间,他如何不知晓,心下只觉得无奈又烦闷。 她这一脚踩得也真是地方,直将他弄得睡意俱无。 裴迎继续低着头:“您睡您的,我玩我的。” 陈敏终一面起身,一面从被窝里握住了她那只抵着自己的脚,她瑟缩了一下,紧张得瞬间弓起脚背,正好被握在他的手掌中。 薄茧摩挲过柔嫩的脚心,拂起一阵战栗。 陈敏终只觉得她的脚冰冰凉凉,五个指头像圆润的莲子。 “赤着脚,像什么话。”他轻声说。 裴迎哼了一声,面上带了笑意。 陈敏终问:“你笑什么?” “我笑殿下刚过弱冠之年,却跟我爹爹一样管人。” 原先还好好的,一提到裴老爷,陈敏终脸色微变,眼眸冷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手挪回自己的膝盖。 裴迎心里也有气,原本就是个娇气任性的,她想不明白,她碰她的夫君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碰一碰又怎么不得了了? 裴迎随之起身,坐在榻边,面上仍是笑道:“殿下,您会吹笛子吗?” 陈敏终说:“不会。” “您上次问我会什么,我会的可多了,我很会吹笛子,会写字,还会花钱,那我教您吹笛子吧。” 她将这只玉笛横在了两人中间,见陈敏终并没有反对,她对准了吹孔。 又下雨了,在窗棂外的隆隆雨声中,她吹了一首《折柳曲》,惬意舒扬的小调,层层翠染的竹林随笛声簌簌摩挲。 陈敏终有些诧异,他一直以为裴迎是个骄纵没脑子的小美人。 可她笛艺确实出众,比之宫中的乐人不遑多让。 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笛声顿停,裴迎笑道:“幼时在家里,爹爹请乐师教的,不过是逗乐解闷罢了,殿下听得高兴便好。” 陈敏终心下了然,她幼时常待在高阁,必定有许多时间习曲,否则要如何度过那些百无聊赖的日子呢。 他倏地想到了自己,眼神一暗。 她将笛子伸给他:“殿下试一试?” 陈敏终望向了这支玉笛,没有开口,只是他的眼神让裴迎瞬间明白了,玉笛是她刚刚吹过的,他不愿意沾上她的津液。 裴迎嘴角衔起一丝笑,她掏出一块手帕,不紧不慢地将吹孔擦拭干净,面上笑盈盈,她忍着呢。 她想着自己担了太子妃的尊荣,不与他计较,谁又曾将他放在心里了! 陈敏终接过了玉笛,却不得要领,他的手握剑时流畅利落,落笔时如走龙蛇,却无法摆弄好笛子,靠在唇边也吹不出响。 裴迎的笑脸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嘲弄:“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有不擅长的事。” 她这话倒含了一些真,陈敏终看起来沉稳冷静,处事永远游刃有余恰到好处,她原以为他什么都会。 陈敏终并没有生气,他淡淡道:“甘瓜苦蒂,天下物无全美。” 天下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连他的皇兄也不是。 她的胸脯又贴近了他,替他摆弄好握笛的姿势,两手环绕间,温热的气息萦绕,他心想,她果真是只小火炉。 除了脚凉,哪里都是热乎乎的。 她像之前陈敏终教她射箭那样,教他如何将笛子吹响。 “殿下,您要笑一下。”她说。 裴迎俯下身子,在他的膝前,她抬起头,握住了陈敏终的一只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