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精神异样,却对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毫无兴趣,他骨子里的那种变态心理,让他想做的其实是把谢清呈雕琢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艺术品。 而所谓雕琢,就是蒙去他的双眼,让他只能跟着自己前行。 如果他不听,那就一片一片扯掉他的龙鳞,扒去他的龙筋,然后完完全全地把他血肉模糊的身子按在自己心口,与自己紧紧贴合,让他的身体与自己的身体借着热血和再生的肌肤,严丝合缝地粘合在一起。 这样他就能得到他了。 他就与这世上自己唯一的同伴,呼吸与共,心跳同源了。 贺予站在墙旁品了一会儿心中的血腥气,然后叹了口气,走到床边。 ——谢清呈这一次给他留了一边的床。 但他不敢睡了。 贺予垂睫慢慢地脱了衣服,选择在地铺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 “……” 在他闭眼之后,谢清呈却睁开了眸,眼珠斜睨,目光于黑暗中落在了贺予脸上。 这人是在干什么? 他之前不愿和他一起睡,贺予偏要挤上来。 现在他无所谓贺予睡哪儿了,甚至见他没有妄动,便给他留了床,省着孩子冻感冒。 但孩子又不睡了,真是太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贺予忽然又睁开眼。 谢清呈:“……” 贺予:“……” 床上的人枕着靠枕,与床下的人目光交汇。 “……”贺予的声音显得有些浑沉,像是镇压着恶兽的浮屠钟声。 “在看什么?” 谢清呈说话做事都很直接,既然他问了,也不拐弯抹角:“你怎么又睡地了。” “床太硬,你太瘦,躺着抱着都不舒服。而且你身上还有烟味。” “……” 贺予:“我嫌弃你。” “那你最好一直嫌弃着。”谢清呈把灯关了:“睡觉。” 四周黑了,屋里复归黑暗。 贺予把被子拉过了脸,用对方并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谢清呈,你好笨。我是骗你的。” 谢清呈就睡在他身边,他却在被中拿出了手机,无声地点开了谢清呈的微信界面,输入几个不会被他真正发送出去的字。 “谢哥,晚安。” 然后他退出页面,点开了那张谢清呈侧颜的照片,轻轻吻了一下。 他只能这样宣泄一点点自己汹涌的情绪了。 否则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以自我伤害的方式压制住的病态,就会卷土重来。 贺予无所谓自己做不做畜牲事,反正他在谢清呈眼里的形象本就已经是个畜牲。 但他有所谓谢清呈还受不受得了。 即便谢清呈是他见过的最坚硬,最勇敢,最强大的男人,贺予依然觉得,一个人的承受能力,并不是无穷尽的。 谢清呈已经经受了太多,他不希望他的欲望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谢清呈和贺予向借宿的农家打听了卢玉珠前夫的住处。 “他家应该是在县城中心。”农妇不那么确定,扭头问自己丈夫,“是在那边吗?” 丈夫:“是啊,好像是在县城北街吧,我不熟,不确定,不过差不多就是那样。” 男人说完,热心地招呼他俩:“你们要去那里吗?我正好捎你们一程。” 他捎带他们的交通工具,自然又是那辆酷炫拉风的拖拉机。 末了还对贺予笑道:“小帅哥,你和我这拖拉机有缘分啊,昨晚上才刚坐了去给你哥哥买小炒,睡一觉就又要坐了,哈哈哈。” 村里人心直口快,贺予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抬手无奈地扶额。 谢清呈在旁边听了,明白过来。 他微微皱起眉,看着旁边的男孩子。 虽然昨晚的小炒一看菜色,他就知道那多半是贺予给他去买来的,但实实在在得到了印证,那种感觉就更微妙了。 谢清呈倒是给谢雪,李若秋,陈慢这些人这样的照顾过。但他没有——也非常不习惯反过来被照顾。 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有些不舒服,而且他也不明白贺予这是想干什么。 毕竟,他们俩抛开都是孤例症患者的这层纽带,就是一段已经结束的床伴关系而已。 贺予:“我散心,随手买的。你别再盯着我看了行吗?真瘆人。” 谢清呈:“……上车吧。” 虽然现已是21世纪20年代,但走在清骊县县城路上,仍随处可见旧时代的碎片。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