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一拨人倒下去,又会有新的士兵冲在前方,以他们的血肉,来换取这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一直等到战场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晏既才终于令人传信,迎留守在原来的军营中的那一小拨人马入城。 伏珺骑马走在队列最前,观若和蔺玉觅共乘马车。 因为穆犹知和蔺玉觅曾有过节,便被安排,和裴氏的那位七小姐一同进城。 马车行至安邑城城门之下,观若听见了高世如的声音。 她掀开了车帘,抬头望着城楼上。 高世如一身孝服,如同伏珺曾同她描述过的那样,在两军对垒的时候慷慨陈词,呼吁城中百姓站在她这一边。 如今所有的战斗都已经结束了,她还要收拢城中百姓的心,让他们不要抗拒晏既和李玄耀的士兵,让他们相信他们往后的生活还会是平安无事的。 高世如仍然在痛陈着留守安邑,此时已经成为晏既刀下鬼的裴伽。 说他不忠不孝,设计谋害嫡兄与嫡母,亦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她居然将这件事也说出了口,不知道是她的打算,还是晏既的打算。 也许是他也不想将一个还没有出生的、甚至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孩子作为他的工具。 就像是在青华山时,对待梁帝的那个孩子一样。 他是用刀剑来取胜的将军,从来也不屑于用这些小人手段。 蔺玉觅同样望着城楼上的高世如。当年高世如从长安出嫁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 爱看热闹的小孩子。 “原来长安城中的景阳郡主,桃花郡主,生的是这副模样。” 相传高世如年少时曾经生过一场奇病,她的父王雍王爷在她屋中摆满了桃花,她的高烧才终于退了下来。 不知道此时蔺玉觅口中的‘这副模样’,是哪般模样。与她心中所想相比,又究竟孰美孰丑,可有她心中半点风华? 蔺玉觅这样想,城中的百姓大约也是这样想。 高世如曾经是梁朝最为高贵的郡主,梁帝要她嫁到河东来,于河东百姓而言,是这个已然腐朽的王朝,仍然将加恩于他们的征兆。 她在河东百姓心中的形象甚至还要更高于从前河东之地的主人的裴沽。 观若一路望着窗外,不少胆大的百姓站在街道两旁士兵围成的防线之后,听着她说话,不由得泪沾衣襟。 安邑中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为防还有没有清除干净的裴氏余孽,或是自以为正义的百姓出头,街道两旁站满了晏既的士兵。 观若眼前的情形,已经是清理过战场之后了。 可就算是清理之后,也没有办法消除掉那种遗留在每个经历过的人心中的痕迹。 烧焦的房屋要被推倒重建,地面缝隙中的血腥或许洗刷过十数次,也仍然不能让路过的人完全忽略。 有那么多死去的人,心里的伤痕不会愈合,仇恨是无法消除的。 蔺玉觅伸手,将观若撩起的车帘放了下来。她的情绪也是低落的。 在平阳城的时候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想要张望外面情形的是蔺玉觅,此时却换了过来,她劝着观若。 “殷姐姐,不必再看了,再看会忘不掉,会做噩梦的。”就好像她始终记得梁宫里的惨状一样。 观若收回手,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王朝兴替,最苦的总是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