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最喜欢豆沙馅的糕点,素手分糕,抬起头的时候见他唇边有点心屑,伸手替他抚去了。 他从前在家中对所有的事情都挑三拣四,乡野粗人所做出来的糕点,却居然甜到了他心间里去。 刑炽的话打断了他的回忆,“将军,已然到冯府门前了,您怎么还不下马?” 是手中玫瑰豆沙馅的包子气味太过甜蜜,居然让他走了神了。 他下了马,进门之后不久,便要和刑炽分开了。 他同他行了礼,而后便提着那些糕点,十分快活地朝着蔺玉觅的院子走去了。 晏既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而后才继续往他的书房走了。 他的书房,要经过冯逾院子,一棵没有开花的梅树,却总有人要在院中赏花。 晏既唤了她一声,“琢石。” 伏珺的目光很快从那一棵梅树上移开,慢慢地朝着晏既走过来。 她看着他手上油纸袋中包着的东西,“明之,你怎知我清早便在这里等你回来,并不曾用过早膳。” 晏既低头看了他紧紧攥着的油纸包一眼,心中的一口气松开,待到伏珺走地近了些,才将它递给了它。 “这是今日嘉盛买回来的,我不爱吃甜食,正好你拿去。” 不爱吃甜食,他眼前闪过的情形,却是他同观若并肩坐在一起。 按着她靠在他肩上,望着夕阳,慢慢地品尝着她素手分过来的糕点。 在她眼中这些是好东西,她真以为,或者他们就会一辈子都如她小时那样贫贱下去。 不舍得自己就这样吃完,非要分给他才舍得。他只好陪着她,一块又一块地尝过去。 伏珺接过来,拆开了油纸包,闻着新鲜蒸成的糕点香气。她看的出来,今日晏既心不在焉。 “明之,你瞧起来精神不好,想来是昨夜疲惫,不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她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话非要在此时同他说。 “琢石,你为何总是过来这里,望着这一棵梅树发呆?” 树下的杂草已去,只剩下一棵梅树,梅枝虬生,其实无甚可赏。 若是望的久了,心中反而要生出凄凉来。 “冯家花园修整之后,满园都是牡丹,是很美的。你若是无事,可以去那里。” 冯家的家徽是红色的牡丹,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子,应当常常与那些明艳花朵相伴的。 伏珺同他一起,往他的书房走。 “冯宅之中的花草有数年都无人照料,有不少都已经枯死了。” “我听守门的老妇人说,这棵梅花虽然并没有枯死,可是冯家人去后这些年,居然也没有再开过花。”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我想万物有灵,或者这棵梅树也知道主人的命运,所以才不愿于这公道不存的世间开出花来。” “冯家的主人已经归来,也许今年冬日,它便会重新开出花来了。” 只是她大约是没有机会看到的。他们不能停下脚步。 她不能再让晏既追问下去了,“砀郡杨氏如今同我们合作的心诚,所以接下来,我们是要往淮阳走了么?” 往淮阳走,也就是往九江走。他们都知道萧翾将要攻打九江了。 “砀郡杨氏从前在梁朝声名不显,如今看起来,却是最聪明的一个。” 没有想要以卵击石,而是早早地同他们谋求合作。看起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实际上是脚踏两只船。 谁更强势些,他们便站到哪一边去,小心平衡,不至于此时便落得抄家灭族的结局。 无论如何,他们筑起了一道屏障,防止钟轼逃入薛郡,在这件事上,他总是领他们的情的。 他于墙角铜盆之中洗尽了手,伏珺分了一块豆沙糕给他。 “我知道你一定也还没有用过早膳,虽不爱吃,偶尔为之,或许会觉得味道不错。” “便是要睡,腹中饥饿,也总是睡不着的。” 晏既擦干了他的手,慢慢地接了过来。 伏珺已经咬下了第一口,“到底还是嘉盛识货,这糕点的确做的不错,我觉得倒是比从前梁宫中御厨做的还要好一些。” 同样的话,观若也曾说过的。 他也尝了尝,却居然觉得是苦涩的。 他到底还是不适合吃这些。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