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既点了点头,她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是想要利用他,令他护送我回南虞去。” 那时她父皇已经病入膏肓,而她才是名义上的皇后长子。加之质于梁朝多年,赚足了南虞百姓的怜悯。 她告诉郭闵,她才应该是南虞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她能回到南虞去。 “我假意被他劫持,他实在不甚聪明,三言两语便被我说动了,想要等到晏氏的大军离开长安之后,再带着我往南走。” 无论能不能做到,她在梁朝,没有信赖之人可以投奔,也根本无路可走了。 晏既饮一口酒,“从那时开始你就想回到南虞,从那时开始,你没想过要找到我,同我一起。” 他的语气很淡然,藏着淡淡的悲伤,随着酒气氤氲在月色之下。 “那时我虽知道你也在青华山中,但钟闵将我看的很严,我的确是没有什么机会逃脱,或是让人传信给你的。” “更何况那时我并不觉得自己能为你做一些事,我以为你会对你父亲言听计从,我只会是你的累赘。” 若以从前之事计,她是这样的,晏既也是这样的。 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机会,一个外邦之人,哪里能插手国政。若她有心做这样的事,离死也就不远了。 而晏徊从来都不喜欢她,只因为她来自南虞,而他曾经是在南虞与梁朝的边境之上作战的战士。 晏既虽然未必会听他的话将她如何,但她知道,他一直希望得到晏徊的认可。 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必她来雪上加霜了。 “那时候我们都还太弱了,对不对?”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只能任由旁人摆布。 晏既感叹完这一句,整个人靠在躺椅上,又将双腿交叠,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仰头望着明月。 前世今生,他花了比旁人更多的时间来成长。纵然如此,一路走到如今,也是用无数的血泪换来的。 他不再是前生不够成熟的青葱少年,他完全能够理解这两生伏珺在抉择时的踌躇,与最终的决定。 所以他把这个问题留到离别时再问,在伏珺看清楚自己的能力,也终于对他放心的时候。 而无关仇恨,一个人思念故土,想要回到家乡,也是一件根本就不需要被人所指摘的事。 “南虞人是什么样的?” 伏珺失笑,“不过都是挣扎求存的普通人罢了,能与梁朝人有什么不一样?自然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了。” “顶多是南虞的天气更为炎热一些,在穿衣之时,不似梁朝人这样繁复而已。其他方面自然也会有一些区别。” “等我回到南虞,稳定一些之后,我给你们都送一些南虞的衣服过来。你家夫人身量苗条,穿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 这句话说完,忽而相顾无言。他们之间的谈话,很少有这样总是断断续续,彼此都沉默的时候。 小时总记挂着去玩,每日都在商量如何捉弄旁人;长成之后再相逢,也总有无数的正事要与彼此商讨。 之前的分别总是会很快重聚,也没有前程未卜的担忧,不似今日。 尽管观若已经提醒过他了,晏既还是忍不住道:“你很相信裴灵献么?你觉得他不会对你不利?” 伏珺摇了摇头,饮下一口酒,“不是‘相信’,于裴灵献这样的人而言,这两个字是很可笑的。” “只是他才入临湘城,要面对蜀中三郡的压力,往东还有你这个与他而言无比头痛的人,应当是没有时间来理会我,理会南虞的。” 这或许只是裴俶下的一招闲棋,用以和她搭话的阶梯而已。 可这又回到了那个问题,“裴灵献究竟为什么愿意在我身上花这样多的时间呢?” “除却被他发觉我是女扮男装之外,南虞皇子……于他而言有什么用处?” 她将酒壶放在一旁,开始思索起来,“若说他是想要借助南虞的国力来帮助他一统梁朝的天下……” “不要说如今的南虞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实力,有明之你在,我也根本就不可能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