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锁魂匙的症状或许是轻微而缓慢的,后来这猜测因桑洱的吐血而破灭。近来,她又好转了些,仿佛重新攒回点希望。现在读到信,方知这不过是个开端。 吞下锁魂匙后,宿体会开始流鼻血、吐血、身体间断疼痛。 这是早期的症状。 这傻子居然一次也没吭过声,说自己疼。 笨了一辈子,只在这种事情上精。 若是对早期症状一直置之不理,熬到了吐出乌血的时候,就无药可救了。 第三次喂血,她将一夜白发,逐渐忘记身边的人和事。从断断续续地记得一些,到失忆的时间越来越长,最终彻底遗忘。对她好的和不好的都会忘记,仿佛在一开始就没相识过。 . 方彦的信中说,桑洱的失忆是一阵阵的。可这“一阵阵”,即使只有一两天,压在人的身上,也漫长得像是一辈子。 尉迟兰廷想不明白,她以前明明那么喜欢他,满心满眼都装着他。 忘记他后,却那么抗拒他。 一天下来,桑洱都不肯出来。 尉迟兰廷想让她吃点东西,她缩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好话说尽,诱哄,换上强硬的语气,再到低声下气地哀求,甚至想强行抱她出来了,都没办法。一次次伸出去的手,都败在了她退避、瑟缩的动作里。 那推拒的力气不大,却足以将尉迟兰廷的强势与自信都击碎。 没有其它办法了。尉迟兰廷只好去找了邻居那个和善又泼辣的大婶。相邻了那么久,邻居大婶也隐约知道兰夫人和正常大人有点不同,像个稚子一样。 尉迟兰廷只隐晦说了桑洱不愿意吃饭。邻居大婶还是第一次看见尉迟兰廷那么灰败的神色,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忙劝劝。 大婶劝成功了。 尉迟兰廷站在院子里,眼神黑幽幽的,看着邻居大婶牵着怯生生的桑洱,带出房间,指着桌子上那热了一遍又一遍的菜式,哄她坐下吃。 桑洱似乎也不认得大婶了,可她不排斥大婶,坐了下来,拎起筷子,忽然瞥见屋外有人看着自己,就低头缩起了肩。 尉迟兰廷匆忙间转过了身,没有再留在这里碍她的眼。 总归要让她吃一顿饱饭。 心脏却空得可怕,泛着茫然而陌生的刺痛。 明明抱紧了,却还是什么都留不住。得到了,又在朝夕间失去。 天暗下来后,下了一场小雪。那座温暖的小宅子,如今却成了想逃避的地方。 尉迟兰廷一直站在外面,身上冷透了,才慢慢地、忐忑地回到了家中。迎面,一个身影扑出来,抱住了他,担心地嚷嚷道:“兰廷,你去哪里了呀?我今天刚睡醒就见不到你了。” 尉迟兰廷呆呆地站住,如坠梦中。 回过神来时,他已紧紧地抱住了怀中之人,臂膀颤抖,许久,才在她懵然的挣扎和“兰廷你怎么啦”的疑问里,将她放了下地。 …… 桑洱自然没有真的失忆。 也不是故意一会儿记得、一会儿不记得,来玩坏尉迟兰廷的。 在原文里,原主记得尉迟兰廷的时候,便如以前一样喜欢亲近他。不记得他,或者只模糊记得他欺负自己的画面的时候,便当他是陌生人一样排斥、抗拒。 为了切合原文,桑洱不得不在【遗忘】、【记得】的状态之间,不断地切换。毫无疑问,随着时间推移,前者会渐渐挤掉后者的空间。 装傻和装失忆是两回事。越是熟悉,就越难装作不记得。 抗拒和远离,似乎更能保证这场戏顺利演到终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