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睡了,公孙琢玉该怎么办,看了他一眼,抿唇出声:你去偏房睡。 而后吹灭灯烛,转身上床,悄无声息落下了帐幔。 公孙琢玉这个时候留在这里,更多的还是因为担心杜陵春安危。他会破案,也见过太多诡秘的杀人方式,故而不敢轻易离开。 司公安心睡,我就守在这儿。 公孙琢玉直接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将剑往膝盖一横,下面垫着绒毯,倒也不难受。 杜陵春闻言下意识从床上坐起身,他隔着帐幔,隐隐约约瞧见公孙琢玉朦胧的影子,飞快扯过被子掩住自己的下半身,指尖无意识收紧,力道大得指关节都有些泛青。 杜陵春顿了顿才道:外间高手无数,你不必守得如此近。 公孙琢玉仿佛知道他在芥蒂什么,隔着帐子低声道:司公放心,我只坐在此处,不乱动。 他说完,抬手将被风吹得半开的床幔拉拢:时辰不早,司公快睡吧。 公孙琢玉虽轻浮风流,这个时候却又端正得犹如君子一般,未曾逾越雷池半步。杜陵春见状没再说些什么,慢半拍的躺了下来,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公孙琢玉一直听着他的动静,耳尖动了动:司公睡不着么? 杜陵春侧着身,目光透过半透的纱幔,轻轻落在公孙琢玉肩上,而后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 公孙琢玉问道:害怕么? 杜陵春没说话,呼吸顿了顿:有何可怕? 他年幼入宫,什么事没见过,后来身居高位,每日更是犹如在刀尖上行走。虽惜命,却不害怕。 公孙琢玉微微侧身,右手握剑,左手从帐幔底下伸了进去,在黑暗中摸索着抓到杜陵春的手,而后轻轻扣住,脸趴在床边道:司公 他每次叫这两个字,听起来都像在撒娇。 杜陵春垂眸看了一眼:何事? 公孙琢玉将他的手拉了过来,然后把脸贴上去,问得直白又单纯:司公喜不喜欢我呀? 杜陵春闻言心头一突,指尖一颤,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公孙琢玉拉住不得动弹。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在纱幔的掩映下,脸上温度忽然灼热发烫。 他 他喜欢公孙琢玉吗? 杜陵春第一次这样不求回报的帮着一个人,第一次允一个人这样近自己的身,若说无情意,旁人不信,他自己也不信。那种欢喜是做不得假的。 可 可他是个太监,连男人都算不上 杜陵春左手死死按着被子角,那薄薄的锦被下掩着的仿佛不止是身躯,还有那丑陋狰狞,连自己都不愿瞧见的伤痕。 男子与男子本就有违天和,更何况他一介残缺之人。他们现在未到最后一步便罢,但公孙琢玉倘若日日瞧见那残缺伤口,难保不会心生厌恶。 到那时,对方若后悔了该怎么办 杜陵春欢喜又害怕,怔然又无助。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感,竟是久久都难以开口,又恐对方离去,只能无意识收紧指尖,指尖沁凉一片。 公孙琢玉 杜陵春终于开口,嗓子却哑得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如他身上难以启齿的残缺。在朝堂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权臣,此刻眼中满是无助难堪。 公孙琢玉用脸蹭了蹭他掌心,心想杜陵春是不是害羞了,害羞就算了,以后慢慢来。他抬头,握住对方的手,在指尖挨个亲了一下:司公安心睡吧,我在呢。 公孙琢玉惯行虚伪圆滑之事,却又率真单纯,也不知是如何养出的矛盾性子。杜陵春每每对着他,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江州隆冬大雪的时候,自己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他望着街上的冰糖葫芦,很想要,很眼馋,很喜欢,但他买不起。 杜陵春指尖轻颤,没忍住,碰了碰公孙琢玉的侧脸。他的胆子与勇气和现在的地位并不匹配,仅能支撑他做到如此地步。 公孙琢玉不想吵了他休息,就没再说话。 杜陵春还是睡不着,他心想更深露重,公孙琢玉坐在地上总是不舒服的,犹豫着开口:你冷么? 公孙琢玉在外面点头:嗯,冷。 杜陵春: 这回答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杜陵春尴尬收回视线:冷就去偏房睡。 不去,公孙琢玉趴在床沿上,让我冻着吧。 他话音刚落,窗外忽然飞快闪过一抹黑影,公孙琢玉敏锐察觉,锵一声反手抽出长剑,起身挡在床前,警惕问道: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