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有一道视线始终黏在自己身上。她一转头,望见边上站着个大汉,手里提着两只灯笼,目光却死死盯着她。 那眼神不善,她一下就能辨别出来。 “有事?”女子秀眉蹙起。 “没事。”她一开口,黄大就警醒了。他不能在恩人的店里惹麻烦!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小娘皮捉过他,还打算剥下他的皮,这口气早晚要出,却不忙在今日。明儿再问赵丰这女子的情况。 他忍下报复的心思,提着灯笼头也不回出去了。 女子看他背影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转头对赵丰道:“替我写封信。” “好。”赵丰从架上的匣子里取纸,再研墨蘸笔,“请说。” “李师爷,大小事务还要你继续费心,我在春明城过完上巳节即回。非常时期,着大伙儿莫与人置闲气,安分守己。” 她在店里边踱步边说,赵丰运笔如飞,写到这里戛然而止,等着她的下文。 结果她没有下文,只道:“就这样。”凑过来看了看,赞一声,“字不错,就一个卖灯笼的来说。” “谬赞了。”赵丰微笑道,“灯笼的纸屏上也时常要作画题字的。” 女子取回信纸落款。 说是落款,其实不若说是涂鸦,连赵丰都看不出她到底写了什么。但他发现女子握笔的姿势很标准。 也就是说,她练过字,应该也识不少字,信里的内容不难,没有生僻词,为什么还要他来代笔? 随后女子从怀里取出一只软囊,自其中掏出印章。 赵丰赶紧找印泥给她。但女子瞪他一眼:“转头。” 男女有别,姑娘不愿名字被陌生人所知,这也很正常。赵丰老实转过头去,直到女子盖好印章,将信纸叠好,才对他道:“再写信皮。” 信皮即是信封。 赵丰重新执笔,听她一字一字念道:“交梁国青州知州府幕宾李顺元亲启。” 这封信竟然要寄去梁国! 赵丰微怔,但未表现在脸上,依旧是给她一丝不苟写好了。 女子装好信,付了笔费,正要走出去,抬头恰见墙上挂着的几串灯笼里有这么一盏,画屏上绘着一对夫妇带着小儿女游逛水边的场景,笔法生动,画中人脸上的笑容也很真切。赵丰是制来上巳节应景儿的,所以绘得一团喜气,和乐融融。 她多看两眼,有些恍惚。赵丰即抓住机会推销:“姑娘可愿将它带走?我可以加上木竿,把它做成提笼,十四天后就可以提着游园了。” 提灯笼,这在大户人家里都是下人的活儿,除了上巳节。据说,在这一天亲自打灯笼可以“照福”,谐音“招福”。 “不要这个。”女子却皱起眉头,赵丰这才注意到她眉心有一道很浅很淡的竖纹。看来,她平时没少做出这个动作了。 一个姑娘家,怎会有那么多烦心事?赵丰正想着,却见她指了指另一盏提灯:“这盏还不错,给我改成提灯。” 赵丰看了一眼,就有些无语。灯上绘的是一群狮子,神态威猛。狮子的标志是血盆大口、尖牙利爪,他全都保留了,否则那就不是狮子而是土狗了。 尽管个头不大,但这不是人们手里的提灯,通常挂在祠堂上作辟邪之用。赵丰忍不住多嘴了:“你、你确定?” “你卖不卖了?”她有些不耐烦,这男人太婆妈了,还有些无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