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时辰,谢良臣睡醒,觉得神清气爽,就连之前两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外面日头还未完全落下,谢良臣无聊,便搬了小凳子,用炭条画了格子出来,又折了几段细枝,开始自己跟自己下“打三棋”。 这是一种民间小孩们常玩的游戏,不复杂,但也有一定规则,谢良臣不必耗费很大的心神思索如何下,但是又能从中找到乐趣,也算是另一种放松了。 实际上,要在这号房里住九天,还是环境如此狭窄逼仄的地方,考试、吃喝都在里头,除了对人身体素质有很高的要求之外,精神上的抗压能力也很重要。 以前会试时就曾出现学子考到最后考抑郁了,结果越抑郁越答不出来,最后被人发现在号房自尽了的事。 所以学会在枯燥的坏境里自娱自乐也十分重要。 就这么自己跟自己下了会棋,傍晚交卷的钟声终于响起,站在外头的士兵也对他们说可以出号房了。 虽是可以出号房了,但是谢良臣也没马上就出去,而是将衣服好好整了整,又在脖子上围了条棉布巾当围脖后,这才取下了挂在钉子上的油毡布。 出得门来,谢良臣才发现原来不止地上,号房顶上也都积着薄雪,放眼看去,四周排列整齐的小房子就像是一块块雪砖一样,而他们就像刚出雪洞的爱斯基摩人。 跺了跺脚,他发现地上的雪虽看着厚,其实踩上却很软,并未结冰后,谢良臣开始跟着大部队走。 因为贡院是封闭的,所以他们能去的地方也有限,如果不留在号房,那就只能去前头大门已经关闭的中门回廊上站一会,要不就顺着号房溜圈散步。 不过鉴于天气太冷,一般人都选择站在檐下,虽是不挡风,但是好歹上头有个遮盖,大家本能就觉得暖和些。 此刻檐下回廊已经站了不少人,谢良臣见那边实在挤不进去了,便顺着贡院的围墙散步。 初时他的确觉得有点冷,但走着走的,身上倒是逐渐热了起来,甚至连围着围巾都觉得有点热了。 就这么走了一会,那股被关三天禁闭的憋闷总算散去,他还有心情赏起景来。 等时辰快到,谢良臣也不继续散步了,顺着院墙开始往回走。 只是才走到号房门口,他刚想掀帘子,旁边号房就探出个脑袋来,“这位兄台,我看你每天中午都花不少时间做饭,答卷来得及吗?” 问话的人是个年纪看着跟他差不多的少年,身上穿着件皮袄,头上玉簪束发,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一双黑似寒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谢良臣。 “多谢关心,来得及。”谢良臣朝对方笑笑,说着就又想掀帘子。 “诶,等等!”见他要走,少年赶紧叫住他。 谢良臣掀帘子的手一顿,转头,“这位兄台可还有事?” 少年秀气的眉拧了拧,脸上现出些挣扎之色来,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孤注一掷般道:“你能不能把你食物分点给我,我跟你换!” 谢良臣挑眉,这人不就是之前天天煮粥的那位吗?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参加会试,因此对于自己生火做饭还不太熟悉,所以只好选最简单的来做。 这也是很少有人在参加会试后一考就过的原因,因为这里头的变数实在太多了,如考生发挥失常、位置太差、墨迹污损卷面,誊抄时写错字又没带挖补工具等等。 甚至还有许多如这个与他要食物的少年一样,因为没有经验,所以食物准备得不够实用,又或是考虑周到了,但是自己动手操作时难免还是手忙脚乱。 谢良臣自己的食物是够吃的,非要匀一点出来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只是他也不想做老好人,于是反问道:“那你拿什么东西跟我换呢?” 少年见有戏,双眼一亮,立刻回号房取了茶叶出来,道:“这可是白毫银针,一两茶叶便要一两黄金,我拿这个跟你换怎么样?” 喝茶?谢良臣不感兴趣,喝茶又喝不饱,这个时候这少年还有心情品茶才是异类吧。 见他摇头,少年有点失望,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道:“一两茶叶换你一顿饭也不行吗?” 要是换在平日或许可以,但是现在嘛,那还真不行。 “除了这个和大米,你还带了什么东西?”谢良臣又问,随即补充一句,“能吃的。” “还带了什么东西......”少年想了想,立刻又转身回了号房,然后带着个用布包着东西出来。 “你看这行吗?”少年继续眼巴巴的看着他。 谢良臣见着他手里的东西,吓了一大跳,若是他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