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沈却缓缓抿唇,反复呼吸了两下。 许是今夜事多,向来难眠少梦的人很快便入睡,做了个无厘头的梦—— 梦里,男人一身银白盔甲,身姿傲然挺拔,下颔紧绷,眉梢压低,手持弓-弩,箭头对准对面的女子。 女子翠围珠绕,淡妆轻抹,尽显娇柔典雅。然她满面苍白,美目微怔,瞳孔聚焦在那只箭矢上,随后重重闭上眼。 那张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不是害怕,不是憎恨,不是求死,却也不是求生,他竟然有些看不懂。 沈却觉得胸口顿疼,不,不要…… 虞锦,虞锦。 “虞锦,虞锦……” “王爷,王爷。” 沈却猛地睁开眼,轻喘着气,天光刺了眼,心口的疼痛才渐渐消散。 他望向白管家,神色自然地起身,哑声道:“怎么了?” 白管家道:“表姑娘来了、” 白管家顿了一下,又看了他好几眼,说:“三姑娘已然无碍,王爷若是挂念,用了早膳去瞧瞧吧。” 沈却微顿,也看了白管家一眼,却是一言未置。 没一会儿,楚澜便嚷嚷道:“小舅舅!你怎能如此待阿锦!她都失忆了,病了!拿你当亲兄长相待,你怎能将她一个人丢在梵山那破寺庙里!” 简直,凉薄至极! 第19章 军营? 昨日你揉小腹的力道正正好。…… 闻言,沈却握着银箸的手停了一瞬,抬头看过去。 舅甥二人四目相接,小室内有一瞬的凝滞。 楚澜杏眸怒瞪,很是不平。 至于因何不平,话要说回半个时辰前—— 拾星阁,里屋。 虞锦如霜打得茄子,倚在榻上,一口一口吃着沉溪喂来的白粥。 隔着薄薄的夏季寝衣,她手心贴在肚皮上。 虞锦道:“昨日我疼昏头了,可有说胡话?” 昨日自回到王府后,虞锦真是疼得没了理智,依稀记得喝了碗红糖水,就昏昏沉沉,记不得什么。 沉溪捻着帕子拭了拭她的唇角,说:“姑娘沾床便睡,只喊疼。” 虞锦放心了,才说:“昨日你揉小腹的力道正正好,我睡得都沉了些。” 沉溪略一顿,迟疑道:“昨儿个奴婢没替姑娘揉小腹。” 虞锦不疑有他,“那是落雁吧。” 沉溪稍有疑虑,不及深想,就听落雁推门道:“三姑娘,表姑娘来了。” 虞锦赶忙请了楚澜进来。 说起来,自那回在琅苑书房匆匆一见后,她还没机会同这位王府的小主子说过话。 楚澜掀帘进来。 她今日前来,实则也是为了上回说好要陪虞锦四处走走一事。既是说好的事,那自然是要做到,且她也怕没了这差事,小舅舅再罚她抄《女戒》。 只是没想,这位便宜小姨竟然病了,作为主人,楚澜理应探望。 走上前,就见美人单薄地倚在榻上,柔肤弱体,唇色泛白,很是可怜。 楚澜落座,道:“原想着今日天晴,南市有北来的戏班子搭台唱曲,想邀小姨、出去逛逛呢。” 这声小姨,楚澜喊得很是勉强。 眼前的女子分明同她年纪一般,实在不似长辈的样子,但虞锦没了记忆,若她不喊这声小姨,也不知这美人会不会多想。 虞锦朝沉溪摇摇头,示意她将剩下的半碗白粥端下去。 她再看楚澜,轻声道:“其实……你我年纪相仿,也不必那般守规矩,不如唤我阿锦如何?” 楚澜微怔,连连点头,那是再好不过了。 有时这女子之间的情谊与男女之情无异,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二人一看对眼,不说话都觉得熟稔。 此时楚澜便觉得,她与这位捡来的三姑娘似很有缘分一般。 她杏眼一弯,道:“我小字澜澜,你也这么唤我便可。” 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很快就轻快起来。 楚澜思忖片刻,说:“待阿锦月事过去,我带你去营地里看马,前阵刚从厥北运来几十匹矮种马,性子温顺,长得也漂亮。” 然,话音落地,对面的女子倏然垂目不言。 虞锦嘴角扬起一道勉为其难的弧度,道:“恐怕我没法同你一道去了。” 楚澜不解,“为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