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沉舟为难地思索了一番,还是诚实答道,比不得。 哈哈哈哈! 李沉舟绷紧脊背,仿佛被身后少年清朗如金声玉振的笑声点住了穴道。 哎你为什么叫沉舟啊? 这话题转得太快,林沉舟懵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道:五年前湘北发水灾,我被林暗将军从沉船中救起,奴隶之身,无名无姓他抿了下唇,有些难于启齿。 当年李惊风摸着下巴望着远方一艘艘破烂沉没的船只,灵光一闪,爽朗一笑:便叫破船吧!你看我们就是从一条破船里把你捞起来的! 你这个名字取得林暗扶着额头,沉舟吧!便叫沉舟!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愿你遭此一难,前程似锦。 还好有林暗将军。 时至今日林沉舟还总是非常庆幸,要不然他就得叫李破船了。 刺目的阳光照在墙头,路上行人逐渐增多,都自觉给这匹骡车让开一条道。 少爷?少爷?林沉舟低声呼唤,没听到回应,便转过头看去,贺洗尘一动不动,脸上盖着从山上带下来的斗笠,呼吸清浅,睡了过去。 真是,真是林沉舟找不到词来形容,只能将手边的杏色油纸伞打开立在他身旁,不让阳光晒到他家少爷。 *** 国子监里的学生都是公卿大夫子弟,浪荡纨绔,虚以度日,教谕们只能尽力讲课,至于公子哥们学到了多少,他们管不着也管不起。虽说如此,看到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他们还是忍不住心生欢喜,更别提这个好学生长得如花似玉,单是看着就赏心悦目,让人把持不住想要来一段刺♂激的师生恋。 只见贺洗尘端坐在位,与周边歪歪扭扭睡觉说话的画风明显区别开来。他面上似在凝神听课,实则神游太虚,自动忽略所有暗搓搓打量的眼光,直到椅子被身后的人狠狠踢了一脚。 他稍稍侧过身去看,杨钧眼神凶恶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其他举动。 贺洗尘只当他是不小心,转回身继续神游,忽的椅子又被踢了一下。 哇哦,胆肥了是吧?贺洗尘挑起眉头。 正巧也下课了,教谕到后堂休息,在杨钧又蠢蠢欲动来上一脚的时候,贺洗尘便直接踩上他的镶金嵌玉白靴,半侧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放:你要干什么? 杨钧微怔,回过神来瞪圆了眼睛,抓过他的衣襟气愤道:你昨晚耍我! 他在河里找了那么久,被水泡得皱巴巴的也不肯上岸。杨小爷何曾怕过什么事,一想到贺洗尘可能死了,心里却难受得厉害,想来是觉得这么好看的人淹死在河里有些可惜了。结果派过去将军府报信的小厮却回来禀告李公子已经睡下了。 对啊,我在耍你。 杨钧没想到贺洗尘就这么坦荡荡地承认了,一时怒火中烧,把眼睛都烧红了。 怎么?只许你耍我,不许我耍你么?贺洗尘脸上还是带笑,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利箭直直地射向杨钧。 你!杨钧想要掀翻桌子踹翻椅子,然后抄起那方他厌恶的砚台砸到眼前这人的脸上,可明明踩着他的脚没有用力,他却无端地抽不开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少年身份尊贵,双亲在朝中皆手握重权,自小养成了跋扈纨绔的性子,不管什么都想压别人一头。不过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贺洗尘却不会轻易让他如意。 诓他去乱陵香,口头上百般轻视,又想让他出丑,那也怪不得他出手教做人。 杨钧,昨晚的河灯好不好看?贺洗尘眼皮半敛,轻飘飘地问道。 李不易,乐游阁的河灯好不好看?山上没有这种东西吧,你去给我捞一个过来送给阿绯。杨钧背靠软榻,趾高气昂地指使道。雅间内陪酒的小倌儿把酒喂到他唇边,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凭栏观水的贺洗尘。 阿绯是乐游阁有名的花魁,让贺洗尘为一个花魁去捞河灯,贬低的意味不言而喻。包厢里的所谓同窗冷眼旁观,没有开口解围,他们也想看看,这个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台上的舞伎跳着露骨挑逗的蹁跹舞,歌着轻浮的艳曲。贺洗尘倚靠在漆红的栏杆上,孤零零地一边喝酒一边吹风,似乎与这一切格格不入。听杨钧喊他,才回过头望向桌边的青衣公子们,有些朦朦醉意。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起,好像大家不约而同地不小心呛到酒,那点儿轻视傲慢的心思被他那不带任何意味的眼睛一撇,便昏昏然烟消云散。 随侍在一旁的林沉舟不悦地皱眉,微微侧过身挡住众人觊觎他家少爷的视线。 杨钧有些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来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