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去。”柳弦安站起身,“治病救人,一刻耽搁不得,我们来时也买了些清热解毒的药材,也一并带上。” 杜荆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当然也可能是他并没有将这些赤脚郎中放在眼中。管事很快就安排好了马车,车夫看起来也是西南打扮,所以三人一路都没有说话,阿宁趴在车窗往外看风景,程素月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梁戍的计划,至于柳二公子,则是早早就靠在角落里,再度心无旁骛睡得大梦四起,由此可见忙也好闲也好险也好,睡觉神游都是他的头等大事,耽搁不得。 阿宁看够了风景,就撑着腮帮子想,这世上真的还能找出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可以让自家公子辗转难眠吗? 应该不会有吧,毕竟前些年白鹤山庄里进了贼,护院们东追西赶嘈杂一片,鸡飞狗跳到隔壁街道和官府都来探究竟了,公子也没被吵醒,第二天早上旁人提起时,他还满眼惺忪茫然,简直厉害得不行。 马车在山道上行驶了许久,才终于抵达大坎山。平地上整整齐齐搭建着房屋,环境也是整洁干净的。柳弦安在脸上蒙好布巾,跳下马车问杜荆:“为何不见病人?” “都在房中待着。”杜荆答道,“他们身体虚弱,平时很少出门。” 柳弦安在心里摇头,此时外头没有风,太阳又正好,不让病患出来走动,却将他们关在阴暗的房中。不过初来乍到,他也没有多话,只是与阿宁一道将药材搬进房中,程素月则是绕着房屋四处转了一圈,粗略计算,这里大概有五十多名百姓,十余名大夫。 “小兄弟,那你们就先忙。”杜荆说,“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柳弦安搬药搬累了,正在单手叉着腰擦汗:“成!” 嗓子粗的,将阿宁都吓了一跳。 在演戏方面,柳二公子和骁王殿下还是有一些相似处的,都不必刻意去学,但在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登上台子唱。 杜荆的弟子也没把这些人当回事,正好方便了柳弦安行事。 东侧有一间房,门半开着,门槛上坐了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捧着一张油饼吃。 柳弦安一眼就认出了她,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是认出了那张饼,正是前两天夜探时,小两口连夜炸的那一锅。 见到有陌生人来,小女孩有些紧张,站起来就想进屋,柳弦安赶忙叫住她:“别走。” 因为四下无人,所以柳二公子并没有刻意装出粗嗓,声音如清泉温柔,小女孩果然停住了脚步,抬头怯生生地看着他。 柳弦安蹲在她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桃花,小桃花。” “小桃花。”柳弦安笑道,“桃花灼灼有光辉,无数成蹊点更飞,谁给你取的名字呀,怎么会这么好听?” 小女孩没怎么读书,听不太懂这句诗,但还是被夸得红了脸:“是我娘取的。” 柳弦安用指背试了试她的额温,依旧烫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昏,咳嗽,记不住事情,恶心,总是吐,没力气,有时候睡到半夜,手脚突然就痛极了。” 柳弦安道:“能将症状说得这么清楚,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其余人呢,也同你一样吗?” 桃花点头:“嗯,一样。” “我是新来的大夫,也是石大人的亲戚。”柳弦安问,“你怕不怕扎针?” “怕。” “但是扎了针,病就能好得更快,病好了,你才能下山见到爹娘,我听说除了油饼,他们还在家里给你准备了许多好吃的。” 桃花低声嘟囔:“那我还是害怕。” “不如闭上眼睛呢?”柳弦安提议,“闭上眼睛,就不害怕了,而且我用的针很细。”为了证明,他还专门从袖中取出一根牛毛针,“看,是不是?” 桃花将针接到手中,确实细,犹豫了半天,总算肯点头答应。 柳弦安命阿宁在外看着,又将程素月叫到房中,让她陪着桃花,自己则背对两人做准备。至于为什么要背对,因为布包打开之后,近百根一指长的粗针整齐排列,别说是小姑娘,就算成年壮汉,见了怕也会被吓跑。 程素月用一条香香的帕子捂住了桃花的眼睛,又给她喂了一小块糖,将人半搂在怀中哄。可能是因为想起了自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