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阿宁便被派到楼下煮了一壶花茶。柳弦安坐在桌边,看着只在寝衣外罩了一件宽袍的骁王殿下,这衣服确实要比自己画出的那些浴袍好看许多,可见宫廷裁缝的手艺果然不一般。 梁戍问:“你又在看什么?” 柳弦安答:“衣服。” 梁戍道:“倘若喜欢,将来回到王城,我也送一件给你。” 柳弦安却想,喜欢归喜欢,但我自己不想穿,因为看起来就很冷。领口敞着,宽袍的布料像流水一样薄软,正轻柔覆在骁王殿下因为常年征战,而显得异常精悍漂亮的肌肉上。 梁戍扯着他的发带:“你怎么看得一点都不收敛?” 柳弦安疼得皱眉:“因为王爷穿得也并不收敛。” 一句话就戳穿了骁王殿下求偶开屏,看似不经意出门,其实在房间里换了半天衣服的孔雀本质,不愧是活了四万八千岁的睡仙。 梁戍将茶杯从他手中夺走:“不许喝。” 柳弦安也不抢,将另一个茶杯端过来,低头啜饮一口。 双唇红而湿润。 抢杯子这种行为幼稚不幼稚暂且不论,但赵小毛显然是没法体会此时骁王殿下心情的。 似火燎原。 作者有话要说: 赵小毛是王府看门人那个只会扯小女孩辫子的儿子orz. 第58章 房间寂静, 只有短短一截蜡烛在随着风跳,火苗“扑扑”蹿出一寸高。 柳弦安放下手中空杯,起身去柜子里找出一个灯罩, 看着挺旧, 却还是个稀罕货, 双层中空,上头细细描画着才子佳人, 被热气一燎,两层灯罩便晃晃悠悠地转了起来。小河里莲灯载着鸳鸯绣帕一起飘,柳弦安就说:“白鹤城里也有差不多的夜游会, 灯火漂了满河, 我与阿宁曾去过一次。” 于是原本就很拥挤的夜游会, 立刻变得更加拥挤, 所有人都踮起脚想看看柳二公子,也不再往河中放手帕了,直接捏在手里朝他抛。这样一来, 就搞得许多辛辛苦苦写了诗,却压根没有姑娘愿意看的“才子”大为不满,回家立刻曲里拐弯写了许多酸溜溜的诗骂他。 “不过我大哥全部替我骂回去了。”柳弦安道。 柳弦澈虽然平时总提着戒尺教训弟弟, 觉得柳家子弟怎能如此不学无术,但一旦听到外人叽叽歪歪, 尤其是自己的弟弟什么错事都没做,只是出去活动了一下,就被叽叽歪歪之后, 立刻大为不满, 亲自带人寻上那些个酸书生的家,板着脸往厅中一坐, 讨要说法。 而柳大公子在白鹤城中的威望,差不多是能与柳庄主齐名的,不苟言笑时更可怕,写诗那些人压根就不敢见他,所以大多是他们的爹娘出来赔礼道歉。柳弦澈一并应了,这才勉强起身离开,并且在一家人吃饭时还要说,真是岂有此理,弟弟好不容易才出门走动一回,怎会遇到那群草包? 柳弦安道:“好像除了我爹和我娘,白鹤城里其余所有人都怕我大哥。” 梁戍道:“那下回再去白鹤城,我请他喝酒。” “大哥不怎么饮酒,不过一两杯应该可以。”柳弦安说,“他前阵子还来信了,让我安心待在王爷身边,去南也好,北也好,总之不必着急回家。” 梁戍对这位未来大舅哥的看法立刻平地拔高:“好,那你便一直安心待着。” “一直”这个词,替换一下,差不多也就是一生一世,因为一直嘛,持续不断连绵不绝。柳弦安端着空茶杯,觉得这听起来像是一个许诺,但又有些轻飘飘。他便迂回问道:“皇上呢,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哥?” “皇兄也不苟言笑,不过在我面前倒挺和善。”梁戍道,“我母妃很早就病逝了,父皇便将我交给皇后照料,她出身武将世家,看似冷语冷面,实际心软又心善,视我如同亲生,而皇兄也待我极好。” 柳弦安问:“就这些吗?” 梁戍笑:“就这些,没有兄弟阋墙,也没有皇城之祸。皇兄自幼便心系天下,对大琰境内的一草一木皆心怀悲悯,而我不一样,我天生懒惰又胸无大志,只想守住四境安稳,安稳之后,就寻个清净地方解甲归田,也过一过桃花流水的隐士日子。” 天生懒惰,胸无大志。柳弦安心想,原来王爷对自己的定位竟如此不准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