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园和商队都是伪装。 他越是心灰意懒,越是昏聩无能,氏族们才更加放心。不然地话,他早就和历代先君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愤怒积压几十载,南幽侯濒临疯狂。 他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再想着重塑先祖荣光,他只想毁灭,想毁掉一切,拉着囚困他一生的氏族们下地狱! 卿大夫说他疯癫未必全是污蔑。 此时的他双眼猩红,眼底爬满血丝,五官扭曲表情狰狞,口中发出阵阵狂笑,真如发了癔症一般。 “自铜氏改封幽地,历代国君少有善终。国内大权旁落,政令俱出六卿。” 苛捐杂税肥了氏族腰包,繁重的劳役为氏族开垦出更多良田。讨伐南蛮人的战争一场接着一场,丰厚的战利品送入氏族库房,成百上千的奴隶被氏族瓜分。 朝堂之上,氏族家主一派道貌岸然,争权夺利没有半点心虚。实质都是蝇营狗苟之辈! 南幽侯彻底沦为一尊傀儡。 氏族们借国君之名发号施令,为家族获取利益。一旦苗头不对,就会马上退到幕后,将国君推出去承担国人的怒火。 连续两任南幽侯被国人驱逐,使得幽氏声望大跌。 卿大夫们装模作样颠倒黑白,踩着国君的尊严邀买人心。好处落入袋中,面子里子俱全,家族日盛一日,殊不知全是趴在幽氏身上吸血! 曾有国君试图反抗,可在沆瀣一气的氏族面前,终究是无能为力,无力回天。 南幽侯的父亲竭尽所能同氏族周旋,屡次想要借助外力。可惜计划中途落空,自己也落得暴病而亡。 年轻时的南幽侯藏在父亲寝殿,亲眼见到那碗致命的毒药被强灌入他的嘴里,动手的还是服侍他几十年的侍人! 残酷的现实压垮了他。 自那以后,南幽侯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儿女。 他的妻妾都是氏族女,与其说是亲人,更像是监视者,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儿女也是一样。比起他这个父亲,更乐于亲近母族,因为下一任南幽侯根本不能由他来决定。 对南幽侯而言,国君府更像是一座囚牢,囚困他大半生。 因此他更喜欢留在兽园,哪怕背上荒淫无道、肆意妄为的名声。 派出搜罗珍禽异兽的商队,南幽侯同样不信任。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商人领队,真正忠心的另有其人。 听到有商队消失在西原国,料定领队必死无疑,南幽侯表面震怒,实则喜出望外,开心得无以复加。 抓住发泄怨憎的途径,南幽侯故作气恼,给商队下达一道又一道不可理喻的命令,不惜触犯律法,撕毁氏族约定。 他不在乎商队会落到什么下场,更不在乎商队成员是否死伤殆尽。他只想毁灭一切,将困住自己大半生的囚牢彻底粉碎。 北安国大军南下,南幽氏族焦躁不安,每日辗转反侧,唯恐家破国灭。南幽侯却全不在乎。大军压境,国家危在旦夕,反而正中他的下怀。 在氏族的严密控制下,南幽侯无法离开南都城,也没有信任的人能帮他传递消息。北安国大军南下,领兵的还是公子颢,简直是天赐良机,让他能打破藩篱同外界接触。 故而,不同于忧心战局惶惶不可终日的群臣,南幽侯盼望北安国大军到来,期盼大军能尽快打到南都城,恨不能天亮就听到号角声,看到对方兵临城下。 怀揣着如此心态,每日早朝,看到卿大大们满脸忧色,因战报惊慌失措,南幽侯要紧紧握住双手才能控制住情绪,不使自己当场笑出声来。 听闻赵颢遇刺,南幽侯第一时间猜出真相,郢氏是台面上的执行者和替罪羊,真正的策划者在朝堂之上,八成还有中都城的影子。 铁箭是西原国独有,西原侯鲜少对外交易,赵颢是唯一的例外。赵颢总不会让人谋刺自己。至于苦肉计,以两国的军力对比完全没有必要。 抽丝剥茧下来,唯有中都城才有获取铁箭的机会,背后推手是人王无疑。 想到当年入贡的遭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