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把人打发了,来回走了一圈,夜很静,忽听见西配殿浴房背光那面墙窗户“咯”一声很轻微的响动。 “谁?” 她屏息,半晌压低声音,“有人吗?”还是风? “是我。” 一个带着几分天然淡淡漠然的熟悉声音,那窗棂子无声动了一下,不知他怎么弄的,这在里头关得严严实实得槛窗,被一拉而起,杨延宗跳了进来。 他一身紧身中衣,外面深褐色的背心软甲,外袍不在身上,一袭类似夜行衣的装束。 他很高大,往那一站,感觉空间都狭小了几分。今夜的杨延宗感觉格外迫人,那双幽黑瞳仁深不见底,沉甸甸的,给人一个很强势很压迫的感觉,又似标枪出鞘,比平时更危险更悚人。 苏瓷小心翼翼开口:“怎么了这是?” 杨延宗慢慢抬眼,盯着她的脸。 …… 苏瓷都察觉到的微妙,杨延宗又怎会察觉不到?他的感觉只会更早更直观。 从前几天开始,他就察觉德庆军的护军换了些人,表面是正常轮值调动,但实际人却多了。 多的那部分,都在他那边。 西松东紧,苏瓷住西配殿,而他住东配殿。 并且,护军以宫禁规条细化为名,有意无意阻隔不允许他去西配殿,正确说法,应该是不允许他直出直入苏瓷的闺房。 而苏瓷这几天格外忙碌,所以她没能察觉。 离开永乐大殿,黑魆魆的天,寒风呼啸,他与一个面貌平常的小太监擦肩而过,对方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纸团。 到更衣的偏殿打开一看,他冷笑一声。 这是六王之令,详细询问他皇帝及小赵王的情况,以及还有一项其他指令。 杨延宗和苏瓷不同,苏瓷就专心搞治疗就行,其他事情都被杨延宗挡下了,她并没察觉其他东西,而杨延宗,却一直浸沉在种暗流汹涌之中。 杨延宗垂眸沉思片刻,抽出腰扣中一枚短尖的炭笔,飞快书写完毕,然后塞在窗台的缝隙里,无声离去。 ——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外头六王虎视催促,内有老皇帝洞察若明,而后者更是将直接将主意打到他未婚妻的头上去了。 ——也不能说打主意,这么形容不大恰当,人家是天下共主,居高临下的九五至尊,老皇帝只是做出一个在他眼里理所当然地的决定罢了。 哼,但这个决定,却能直接改变别人的终身,还打破了他的许多部署安排。 夺妻! 杨延宗冷冷一笑。 该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杨延宗身手确实高绝,他佯装醉酒,回到东配殿就睡下了,悄然而起,竟避过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禁军,无声来到苏瓷浴房。 苏瓷问他怎么了? 他慢慢踱步,来到她的面前,慢慢抬眼——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苏瓷仰头,和他对视着,他今夜这双幽深眼眸,如同一头关在笼子里的凶兽,下一刻就能吞噬一切。 浴房很安静,苏瓷咽了咽。 她隐隐约约是有点明白的,所以当杨延宗伸手搂住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她有点紧张,但又不是很紧张,总觉得这变化让人无语又无言。 她咬了咬唇,眨眨眼睛盯着他。 这,这是要生米煮成熟饭吗? 就在这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