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府中,甫一走进垂花门,就见抄手游廊上站着两大一小两道身影。 将伞递给身后的魏野,裴衍走向两人,薄唇带笑,“阿湛,过来。” 五岁的小童阿湛松开秦妧的手,快步跑了过去,“时寒叔叔!” 裴衍弯腰将人抱起,托在臂弯,温和而怜爱,“让叔叔瞧瞧,阿湛是不是瘦了?” 阿湛趴在裴衍的肩头,这才显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幼态。 生了一副好皮相的小小少年,似乎在迷雾中寻到了灯塔,疲惫地闭上了眼,“时寒叔叔能带阿湛去探望卫老夫人吗?” 裴衍默了默,“等明日雨晴可好?” “嗯。”少年搂住他的背,“我不是故意要气外公和舅舅的,我只是想去探望老夫人。可他们不准我去。” “叔叔明白。” 不远处,秦妧陪杨氏站在那里,悄然递上绢帕,“母亲,擦擦脸。” 杨氏红着双眼接过绢帕,揩去了眼角的泪,拉着秦妧回到正房,说起了陈年旧事。 阿湛是卫岐和周阁主之女周芝语的孩子。 五年前,周芝语被人设计,中了药粉,被偶然路过的卫岐所救,一宿荒唐,有了肌肤之亲,无意怀上了骨肉,两家人便想着议婚。奈何没多久,周夫人病逝,周芝语需守孝三年,耽误了婚事。卫岐也因此等了三年。 可就在守孝期满,两人准备成婚时,一个突然被害,一个无故失踪,落得个曲终萧瑟。 而作为两人的至亲,卫老夫人得了癔症,周阁主得了心病,始终没有寻到治愈的良药。 卫岐是在侯府被人杀害,作为侯府主母,杨氏一直很自责,每每遇见两家的事,都会竭力相助。 “妧儿,阿湛是个可怜的孩子,既然寻来了侯府,你作为长媳,理应费费心。” 扶着杨氏坐在软榻上,秦妧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儿媳会照顾好阿湛。” ** 深夜大雨将歇,哄睡阿湛后,秦妧从西卧走进书房,见裴衍身穿白衣青衫端坐瑶琴前,轻劝了句:“子时了,兄长歇息吧。” 灯火中,两人的身影弯弯曲曲地映在瑶琴上,延至木几之下。 秦妧自后面抬手,落在裴衍肩头,轻轻捏揉起来,想为他分担一点儿烦心事。 经历过被生父言语羞辱后,她愈发觉得,有担事的本领才是立足之道。 裴衍握住她的手腕,拉她坐在身前,附身靠了上去。 每次提起卫岐的事,他都是这般。秦妧深切感受到,相比血亲,卫岐才是他认可的兄弟啊。 “兄长很难过吧。” 裴衍闭起眼,“过去很久了,释然了。” 论口是心非,他也不遑多让,秦妧是没感觉到他的释然。 素手抚在琴弦上,随意拨了下,秦妧柔声道:“母亲今日与我说,希望咱们的子嗣里有个女儿,这样就能够嫁给阿湛,也好弥补对卫家和周家的亏欠。” 听得一声琴音,裴衍闭眼握住她的手,拨弄起琴弦,使得瑶琴发出了铿锵的曲调。 “那女儿该多委屈。”裴衍淡笑,否决了这样的想法,“我的女儿,可自由择夫。” 话音落,秦妧明显顿了一下手指。她知道裴衍是个明事理的人,却没想过如此开明。说不感动是假,她扭头,亲了下男人的侧脸,无声表达了赞同。 蜻蜓点水的一吻,在雅致的书房,显得纯洁无暇。秦妧没有歪的心思,扭回头想要继续抚琴。 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