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成,他推到陆鸢面前,接下她手中本在继续的茶事。 陆鸢没有争抢,品着茶,问起贺震的事来。 褚昉知她在为妹妹担心,解释说:“子云性情耿直,忠勇可嘉,圣上命他为龙武将军,看中的大概也是这点,他只要不犯错,圣上不会无端降罪。” 贺震纯良,易于驾驭,虽参与宫变,但只是追随者,不至功高震主,不会被圣上鸟尽弓藏。 陆鸢清楚了这点,放下一层忧虑,犹豫了会儿,话家常一般,随意中又有些小心,道:“我前段时间也经常进宫,没听说后宫有哪位妃嫔专宠,想来圣上不是沉溺儿女情长的人?” 说到最后,她尾音挑了下,带出些询问意味。 褚昉端至唇边的茶停顿了下,抬眼看向陆鸢,意外她竟与自己讨论天子的宫闱私事。 察觉他审视的目光,陆鸢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只是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 这样一辩解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褚昉联想之前陆鹭经常进宫,加上陆鸢今日从娘家回来便听说了讲武风波,还为贺震担心的事,心中有了猜测。 圣上与陆家妹妹或许有些故事? “圣上的确不是沉溺儿女情长的人,且他新登位,正值拨乱反正的关键时刻,心思自然放在朝事上。” 陆鸢微微松口气,却又听他说:“但也不要小瞧一个男人的占有欲。” 陆鸢松下的劲儿猛然提起,看向他,他明白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也在提醒她。 “越是有野心的男人,占有欲越强。”褚昉看着陆鸢说道。 陆鸢呆了会儿,正要问他可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又听他说:“等过了这段时间,让子云寻个借口外放吧,我会替他留意合适的机会。” 陆鸢微微点头,说句“多谢”。 褚昉笑了下,小酌一口茶,原来她主动为他点茶,为的是这桩事?但不管怎样,这次她找人帮忙,首先想到的是他这位夫君。 她终于愿意借他的肩膀了。 说罢这些,陆鸢想到他早上离家时还在为通房的事与她怄气,想来心中不痛快,遂道歉:“是我失职,没有教好那丫鬟,冲撞了你,下次——” “下次?”褚昉声音猛地压过来,冷玉斫冰般:“你还真是坚持不懈!” 陆鸢注视着他冷峻的面庞,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肃肃厉色,似是无暇白玉雕琢而成,可远观不可亵玩。 就因为她再次提起通房的事,他就一下成了个生人勿近的雪人? 陆鸢柔声解释了安排通房的缘由:“我身体不好,大夫虽说三个月能调好,却也不能保证三个月之后一定能怀上。” 她看看褚昉,接着说:“且成亲之前,我与你说过,我可能要来回跑,我不在的时候,总不能叫你……” 当的一声,茶盏重重落在案上,幸而其中的茶已见底,并未洒出来。 “若你嫁的是周元诺,是不是也要给他安排几个通房,免他独守空房!” 陆鸢眉心蹙了起来,柔和的目光也失了温度。 默了会儿,她垂下眼皮,冷淡地说:“你既一定要问,那我便告诉你,不会。” 她复抬眼看向褚昉,“这件事既放不下,为何非要再次娶我?” 她唇角勾起一缕冷若霜雪的笑,“就因为你的占有欲么?” 她的话不重,却字字诛心,褚昉平静地看着她,茶盏捏碎在手中,尖锐的瓷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