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你才敢出门。 看着五花肉在烧烤架上滋滋地冒着油,你撑着筷子放空地在装着辣椒粉和孜然粉的碗碟里搅来搅去。每次吃烧烤都是这样,吃到一半,筷子搅和着玩一半。 张超然灌下一口冰饮,突然问你:“你那姓欧阳的前夫哥是怎么回事?” “嗯?”你以颇为新奇的眼神望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小子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他又夹了片生菜,慢条斯理地放嘴里嚼着,边皱眉说:“我当了你的挡箭牌,总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也没什么,你当他是傻逼就好。” 张超然咽下口中的生菜,“不会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的那种吧?” “bingo.”你说完便举起可乐向张超然致意。他勾唇笑笑,举起蓝色铁罐与你碰了碰,接着一饮而下。 “我说不清对他的感觉。”你放下手中的铁罐,一双水润的眼眸望向他,“我想到他的坏时,恨不得他去死;想到他的好时,又会心软地要原谅他。” “懂,人很复杂。” “你真懂?”你明显不信他,因为知道他受父母离异的影响一直没敢去谈恋爱。 “我怎么不懂?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闷闷地咽下口中的冰饮,“恋爱不如好好学习,以后男人多的是。” “知道,以学业为重嘛。” 之后,你和他都没再开口,相继抬头望着挂在黑色天幕上那轮明晃晃的月亮,仿佛都为之痴醉。 高考结束后——— “…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难以原谅的事?”张超然看似问得漫不经心,心底则是十足的好奇。 你摁停搅拌机,掀眸看向他,一时不知怎么说。 他倒是敏感,先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你也努力地想要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是,这次无意间被人提起的话却又像那些破土而出的树根,让你觉得触目惊心。 “是很过分的事。”酝酿许久的话只被你汇成了这句。 “哦,那他活该。”张超然吸了口奶茶,又说:“对了,我还要一杯草莓奶昔。” “付钱。”你毫不客气地向他亮出了付款码。 “小气。”张超然压下嘴角,却还是拿出手机扫了码付款。 你没再搭理他,麻利地给他做了杯奶昔就又去忙别的订单了。 傍晚,天下了场雨。但积攒一天的余热并没有随之消失,只是挥发到了空气中。外面闷得像蒸笼,店里则开了空调,要舒适凉快许多。客人似乎因此增多了,你忙得没时间再和张超然说话。 “柠檬茶,半糖,正常冰。”是个耳熟的声音。但你没空抬头去注意点单客人的面孔,只是熟练地敲打下订单,又把票单撕下拍到桌上,而后转身去后厨帮忙了。 晚上十点,你收工下班。张超然已经在隔街那个停车场等你了,他说今天必须要让你试试他新买的摩托车。 你低着头绕着坑洼不平的路面走,走得有些漫不经心。偶然瞥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弥散着灯光的水坑里,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凑近了去看。而旁边的行人一脚踩在积水里,把你的影子和灯光在里面破碎开来,你才慢慢走开。 但你一直没发现那个像老鼠一样尾随的人影,哪怕你已经坐上张超然炫酷摩托车的后座,与那个人影相距不远。 欧阳衡则沉默得像条野狗,一瞬不瞬地盯着你坐上了张超然的车,然后绝尘而去,直至消失不见。 之前,他在失智状态下在你身上上演了强制戏码。其实,根本就是饮鸩止渴。你不喜欢他了,还说恨不得他去死,他都难受死了。现在,他要是逼你做不愿意的事,那你不是要恨他一辈子?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看着蝴蝶飞吧,总不能攥死在手里。」欧阳衡默默想着,转眼也消失在黑夜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