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小大人,而学尤塔.西贝丽的神情,她学不来,一点端庄大方都没有。 等她有了钱也许会像?但她现在就有钱了。她脖颈挂着那串大的象牙珠串,包括成套成套的裙子,那些亚麻的,真丝的织物,被织剪成最贴合她身体不过的裙子,曼夫人把镜子推到她的面前,她刚刚给她编好头发,发尾织就的辫子留在肩头上,曼夫人的目光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回了很久很久之前。 她突然感到害怕,像是害怕现在享受到的全是偷来的,抢来的。从前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偷走旅馆的茶水,戏耍请她吃饭的男人,把那些能捞得到的全紧紧攥在手心,甚至连奥古斯都.库比席克母亲寄来的东西,她都要吃掉一半…她那时不害怕失去,是因为反正也不会见面,或者笃定自己生命中的某个人不会消失或者必定原谅她…但是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和尤塔.西贝丽,他和她一下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叫她突然觉得好像一场梦,她想起年轻军人看她的复杂表情,想起曼夫人,突然觉得自己好舍不得。 可再舍不得,她还是匆匆选择对那对夫妻不告而别。她还是回到了那个街区,照顾了妈妈一周,她确实不是好女儿,把妈妈下葬在父亲旁边的时候,奥古斯都.库比席克抱了抱她,她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爱她或者在乎她的人开始一步步消失在黑暗里,开始使是父亲,而后是母亲,他们被埋葬在墓穴中,牧师开始掩埋新土,住在旁边的斯蒂芬妮投下来一株小小的红罂粟。 她得长大了,也许是时候向她和他告别?她认为那对夫妻大概假期是在维也纳的心血来潮,有钱有势的人,她能大方的理解,等到她离不开她和他,他们大概就会发现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她浑浑噩噩的回了她和他的家。竟然第一次什么也不想吃,她又穿上了她来时的裙子,写了封信,大致感谢了她和他的好意,等她成功考上维也纳艺术学院,她会回来感谢他和她种种… 但她舍不得走,摸摸那些漂亮的裙子,闪烁的首饰,那个大的象牙珠串,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东西,从前她总是想拼命占为己有,但她此时却觉得很糟。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发现了她,躺在地毯上,裙子陈旧,指甲也脏污,他大概不能理解,像是收养的猫,刚刚好好剪了指甲,梳理了毛发,却在短短没有看管的时间内,迅速又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他看了那封信,沉默了片刻。 你过来。 他少见的没有加请字,她还是垂着脑袋过去了,她跟着他进了楼上的书房,他把那些夹在书缝里的日记全部都读给她,那些她不懂的字以及不懂的日期。 她突然茫然了。像是一下窥得了所有的似是似非,她仿佛恍恍惚惚透过日记飘进他们之前所居住的世界的缝隙,在蒙蒙的阴雨下,她仿佛看到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突然站起身,他没有行礼就离开房间,一会儿她坐在温暖的壁炉旁,柴火撩着她的肚皮,一个青年进来,通知他和她。 元帅先生,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已经死了。 尤塔.西贝丽掩面而泣,而埃里希.冯.曼施坦因陷入沉默。她突然有些想哭,明明她还不认识那个在日记本里的她和他,却仿佛觉得无比熟稔。 你们想怎么办? 她鼓起勇气,已经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但没人打她,也没有质问,她垂着眼睛,最后稀里糊涂的把自己投在曼夫人怀里,她用手指慢慢梳她的头发,直到又重新漂亮莹润,她给了一个很像母亲的吻,但她此时拼命地想去还,那个吻最终变成了情欲,变成了索求。 她不知道与她和他怎么开始,也不知道怎么结束。她抱着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手臂,像怕黑似的贪婪不放开,曼夫人轻轻吻了她的面颊,她又去回吻她,吐出舌尖,勾她的唇瓣。 非常混乱的一夜,她醒来觉得自己在这对夫妻之间成了一片饼干,壁炉一直在燃烧,她此时趴在中间,有些好奇与羞涩的望着她和他。 “我以后会成为国家元首?”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轻轻嗯了一声,他闭着眼睛,但他伸手抚摸了她背后的长发。 “但我现在想做画家,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曼夫人也嗯了一声,她把毯子给她盖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