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手束出的发髻有些丑,只比陈郁自己弄的好上那么一点点。 “我送你去南溪。” 还没等陈郁在镜中仔细端详,人就被赵由晟拉起。 陈郁有点愕然,他没说几时回去,本是想再蹭住一晚的,他想应该是自己的出现影响由晟课业,而且三溪先生说不定不喜欢书院外头的人住在学生斋房里呢。 赵由晟不是独自一人送陈郁回去,他身边跟着钱六,而且他身上携剑。这柄剑是军剑,趁着剿寇胜利欢庆时机,士兵喝得醉醺醺,无心看守,由晟从县兵库里“顺”来的。 佩剑只是普通的短剑,其貌不扬,陈郁打量这柄剑,想起他在泉州城听吴杵说起一事,说是阿剩参与黛云山剿寇,而且还亲手杀了一名贼寇。陈郁当然不信,直到今日看见由晟腰间的佩剑,才想起这个传闻。 “阿剩,我听说你杀死一名贼寇,有这事吗?”陈郁摘下路边一根蛐蛐草,用双手搓着它,让它旋动起来。 “要是我真得杀人了,你害怕吗?” 赵由晟握住剑柄,神情平淡,他并不在乎自己手上沾血。 叶子飞动,陈郁松开双手,蛐蛐草随风飞去,他回头给了赵由晟一个笑容,他没说什么,但他的笑容表明他不害怕由晟。基于他对由晟的了解,他的阿剩才不会杀人。 便是这个笑容,让赵由晟握紧剑柄,他不在乎以后自己是否杀业过重,唯希望陈郁脸上能保有笑容,一生安逸。 由晟在黛云山曾手刃一名贼寇的事,赵父不让宣扬,反倒是吴杵这个大嘴巴给说出去了。 回去的路,陈郁话语多,赵由晟话很少,随着南溪靠近,陈郁不由放缓脚步。 陈郁不知道,其实他是可以在溪花书院多住几天的,三溪先生并不禁学生交友,只要交的不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从茶溪到南溪的路着实不远,等陈郁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陈家老宅前。 陈郁邀请赵由晟进去坐坐,赵由晟站在门口,仰头看视这座有些年头的大宅子,这个地方在他的记忆里占据一个重要位置。 前世,他最后一次抵达陈家老宅,见到的宅子比此时破败多了,那时陈郁已经很老,身上也有病,孑然一身,赵由晟便是在这里见到他最后一面。 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呢,是个能让赵由晟在夜半醒来,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场景。 陈郁进门,回头唤:“阿剩?” 赵由晟回神,抬脚迈过陈家老宅大门的门槛,进入这座充满回忆的宅院。 住在陈家老宅的亲戚,早知道陈郁要来,做了接待的准备,但当发现另有位客人是知县的儿子,是位宗子,明显慌乱一阵。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