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落在他额角处,眸光沉了沉。 语调放缓了些,“怎么会记不住?” “摔在地上着了凉,发了高烧,等清醒过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 “着凉?” “唔。”庄冬卿摸了摸鼻子,视线飘忽,声音又低下去,“家里规矩严,刚好,犯了错被罚了……” 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岑砚垂目。 在气氛又要变得凝滞前,温声接道:“上京书香门第,对子弟的约束确乎是出了名的严厉。” 暗暗还抬了庄冬卿一下,庄冬卿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岑砚凝着少年的脸,心想,真是简单。 像是一汪浅泉, 想些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一眼见底,压根不需要费心思去猜。 这样的人么…… “味淡了,换壶茶罢。” 将杯中寡淡的茶汤随手浇了,岑砚又补道,“即是有缘,公子不妨再尝尝我家乡别的名茶。” …… 普洱、沱茶还有白茶,各自泡了一壶。 柳七一边泡一边介绍,庄冬卿听得来了劲,到后面眼巴巴瞅着柳七,被那求知若渴的眼神瞧着,柳七想少说几句都不能够。 期间偶然提起了柳七的老家,不知不觉多说了些,待反应过来,见面前的庄冬卿依然听得津津有味,柳七心情颇为复杂地止住话头: “边远山地,不及上京繁华秀丽,让公子见笑了。” “哪有,云贵地区风光秀丽,气候宜人,很好啊。”庄冬卿赞赏,想到什么,又补充,“冬天也暖和,可不像京城这边风雪渗人。” 岑砚忽地看向亭子外。 庄冬卿跟着转身,便见到了前来寻他的六福。 哦,他出来太久,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得回去了。 与岑砚告别,道谢的话说了一堆,临了,才发现双方并没有互通姓名,庄冬卿赶紧将自己的身份名字补上。 说完,轮到岑砚,却见眼前人笑着道,“我名声可不好,说出来小少爷怕是不喜。” “那……相逢即是缘分,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岑砚扬了扬眉,不期庄冬卿会如此回答。 有缘吗? 稍作思索,庄冬卿已然深深对他作了个揖,潇洒离去。 起身目送,等人走得远了,柳七嘀咕道:“主子,这人真如此……心无城府吗?” 岑砚看着庄冬卿没入园林小道,提到,“他一面说我们来自云贵地区,一面却又不知我身份,你觉得呢?” “你没可没说过老家是在哪儿。” 柳七心头猛的打了个突。 一抬眼,却又见岑砚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边笑边摇头。 神色玩味,并不似着恼。 柳七又糊涂了。 * 在宴会上混了一段时间,庄冬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走了。 不想回家继续嚼菜,主仆两人在外点了两碗面应付。 万幸中午吃得又饱又好,晚上也不怎么饿。 走回府天也黑了,庄冬卿脑子乱糟糟的,不愿意再去想剧情,索性给自己放假,提前洗漱休息了。 ——“庄公子,您还好吧?” ——“我扶您去休息吧……” ——“谁?” ——“谁让你来的?” ——“头怎么了?” ——“知道郝三让你来干什么吧?” 眼前模糊的脸凑近,终于变得清晰,眉骨挺括,深眼窝,琥珀色的眼珠,凑到庄冬卿面前,含住了他的唇…… 庄冬卿躲了躲,没躲开,视线里,对方鼻梁带着微微的驼峰…… 半夜,庄冬卿猛的坐了起来,满头冷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