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学语的孩子,重复拼凑同一个句子。 “妈妈好了,为什么?” 一切都可以恢复如初,不是吗? 池易暄的眼神是那么沉静,只消一眼我就知道他下定了决心。可能他从见到妈妈的那一刻起就想好了,可能她向他夹菜、可能我们晚上睡在同一间屋子里时,他都在内心排练这一天的到来。 与我计划新家家具的摆放时、与我躺在样板房的大床上幻想卧室的采光时,你就想好要和我说再见了吗? 和我拥抱、接吻时,你都在幻想与我分别吗? 三十岁的生日愿望,你许得比生日歌还要久。哥,那样漫长的几分钟里,你在想什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居然从未察觉。 可是哥,如果你下定了决心,为什么不敢看我? “哥你不要我了吗?” 乍现的闪电刨开沉重的乌云,雨顺着池易暄的额角往下淌,压低了他忧郁的眼睛。 我想不是他不想,是他不可以。 妈妈和哥哥我都无法舍弃。池易暄总是有可怕的洞察力,他替我做出了选择。 别走啊,求求你不要走。可是为什么说不出口?说点什么吧,白意,说点什么吧,说点什么都好。 为什么讲不出道别的话?或许是因为我在做梦,可梦是人潜意识的反映,我知道这一天会来。 我知道这一天会来,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将眼睛闭上。哥,你也是尽力将它延长至最后一刻吗? 延长到我们走下高铁、延长到我们接过钥匙。直到雨落下来的前一秒,我们都还牵着手。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温柔。 这是我们能走到的最远的一步。 没有关系,我已经赚到了不是吗?我哥从我二十四岁陪我走到了二十七岁,是我赚到了。 是我赚到,为什么还会流泪? “你怎么那么爱哭?” 告别的舞步那样沉默,大雨将池易暄浇湿了,他的眼角带着笑,温情与爱意是那样熟悉。 “爱哭鬼。” 他的手指点在我的眼角,眼泪混着雨,顺着他的骨节往下淌。 “按时吃药,好吗?别喝酒了。” 我的脖子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几近窒息,所以只能点头。努力撑开眼皮,我用力去看他,他的外套被雨淋湿了,手肘弯折时衣服上有褶皱的纹路,脚上穿运动鞋,鞋带是白色。 帽衫的松紧绳是灰色,一根打了结。 头发是黑色,眼眶是红色。 他的笑脸是那么真切,眼泪与他多不匹配,却从他眼中滚落,一颗接一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