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闫弗站起身,拔出佩刀,把摊棚底下摆的饭桌都削成了两半。 削完这家,再削那家,连着削了好几个摊棚的桌。 摊主自是不忿,一边追着逃跑的闫弗要赔偿,一边叫人去衙门报官。 这片小地方变得更热闹,各种喧嚣往耳里钻。仿佛在此刻,大家都流动起来。看好戏的看好戏,报官的报官。 只有灵愫和蔡逯,站在原地不动,彼此相望。 她说:“去茶馆说话吧。” 于是她跟蔡逯就上了茶馆的二楼。上楼时,她还特意瞥了眼待在一楼的阁主与褚尧。 褚尧还没醒。 很好,现在战场上,只剩下她和蔡逯。 刚一坐下,灵愫就朝蔡逯说:“没错,我是代号佚。” 她呷了口凉茶,“刚刚我的身手,你也都看到了。怎么样,还符合你对‘代号佚’的想象吗?” 蔡逯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他被闫弗打肿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说:“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可笑。” 他以为,被戳破秘密,她可能会有各种反应。但无论如何,她绝不该是如此平静。 甚至平静到很老道,平静到游刃有余。 平静到,像是她已经处理过很多次这种事了。 在她的平静中,蔡逯彻底跌破了心理防线。 “你骗我,骗了那么久,到现在,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我还真就把你和‘代号佚’当成了两个人;还真就觉得,你是代号二五零;还真就觉得,你那么勤奋上进,是杀手阁配不上你。”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 “一个浑身肌肉,身上到处是新伤旧伤和茧子的姑娘,看起来那么厉害,结果却是代号二五零。我还纳罕,难道你们杀手阁就这么人才济济?我还在想,那代号佚会是何等人物?她真的存在吗?” “年会上,我给你呐喊助威,扯横幅怼仇家,我算什么?我还喊什么‘代号二五零,干事我最行’,我还吼什么让他们别太恨你!当时你们一帮人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我还当你受了多大委屈,合着是演戏给我看呢?” “我说最开始那小哥看见我在追求你,怎么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还说祝我好运呢。” “易灵愫,你是真行,你是真厉害。你把我骗得团团转,末了还这么平静,反把我衬得像坏人。” “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以为你就没闹出过漏洞?不过是我自己骗自己,骗自己说那些异常都‘无伤大雅’。” “你自己都没察觉到吧,你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变化这么大,若不是我不想计较,你早露馅了我告诉你!”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气得嗓子发痒。 茶盏里的茶水喝完了,他就拿起茶壶倒水。结果晃了晃茶壶,壶里也没水。 蔡逯气得一下捏碎茶盏,瓷片扎入他的手心,他皱了皱眉,把瓷片薅了出来。 他把流血的手展示给她看:“现在你满意了?” 灵愫很想笑。 这么多句话,只抓住“代号佚”这个身份不放。 这说明,要么是他查到了她在找卷宗,但不以为意,觉得“代号佚”这事才最重要。 要么是,他还没查到卷宗这茬,只查到她是“代号佚”。 她想笑,因为即便蔡逯气势汹汹地说了这么多句话,可这些话还是能用一句话概括: 我在生气,你要像之前那样,殷勤热情地来哄我。 蔡逯还是小狗脑袋,核桃大的脑仁里,除了求关注,就是求哄。 灵愫问:“所以呢,说了这么多,你的诉求是什么?” 她说:“光抱怨有什么用?你要提出诉求啊。” 蔡逯眉头紧锁:“跟我道歉,说你错了。” 闻言,她便立马换了一副委屈模样,耷着眉,垂着眼,嘟着嘴唇,却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说: “我错了,跟你道歉,对不起。我忏悔,我懊恼,我茶饭不思,昼夜不休,祈求你的原谅。” 说完,她笑得灿烂而残忍:“从前我是这个样子吧。现在我用从前的样子跟你道了歉,你满意了吗?” 蔡逯双唇抿得极紧,被瓷片划烂的手紧握成拳,血液顺着青筋暴起的手背,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他紧瞪着她,滔天怒气从胸腔烧到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他已经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