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后,我基本身体恢复,在某个清晨不告而别离开了阿索的屋子,我当时想,我得报仇得找出害我的人,至于阿索,以后若能回来再去报答她吧,我便这样不声不响走了,可没想到那个笨女人尽然悄悄跟在后面,在玉门关附近遇到流寇,七八个男人抓着她发*泄,等我赶到时她已被折磨死,死不瞑目... 她低低笑了,泪水划过脸颊:“你看,我也算无耻到极点了吧,吃着软饭转头就跑,还将她害死。” “后来,我回去匈奴皇城外那晚事发地,想找找师兄们的遗骸,结果,什么也没有,一块骨头渣子都没有。” “又后来,我千辛万苦一路乞讨回到上京,他们告诉我,公主府人去楼空,傅安阳死了,孩子死了,我成了鳏夫...” “故事很精彩吧。” 她笑,却泪流满面。 “你知我有多恨吗?在那些疼的不能入眠的夜晚,我只一个念头,找出害我的人,然后,千刀万剐。” 雨一下子大了许多,滴滴答答如千军万马而来,她的声音夹杂其中说不尽的萧杀冷冽:“营救人质的太子令是你给我的,那件事只你、我、傅锦年知晓,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出卖了我?我去过天牢,傅锦年指天发誓不曾做过,他如今死都要死了不会怕多承认一两件血案,而他以他母亲的亡魂发誓,所以,我信他。” “那么,剩下的会是谁?我查了很久查不到线索,这样的滴水不漏毫无痕迹会是谁的手段?”她直直盯着他,不带一丝温情,仿佛两人从来不认识,他只觉一颗心慢慢沉到了谷底,浑身的血液冻结成冰,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连唇上都褪去了血色。 这一刻他只觉惊恐、心慌,恍惚发觉有很重要的东西即将离他而去。 她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咬牙切齿:“永宁王殿下,你来告诉我,会是谁?或者你也用你母亲的亡魂发个誓...当然,惊扰亡魂是不太好,那么便用你最亲最爱挚爱至亲的女人...莫小蝶的命来发个誓吧,如何?” 他一瞬不瞬回视她,细长的凤目云山雾绕,各种情绪翻涌,过了很久,他低哑开口:“你,怀疑我?” 花生摇头:“不是怀疑,是肯定。” 平生第一次,他脑中一片空白。 “不是他,不是我,只能是你。我一开始以为是傅锦年,以为他想除去我而设的计,可在那次伏击中傅平年也死了,若傅锦年想害傅平年就不会逼着你去救人,于是,剩下的唯一便只有你,傅平年的死对你有极大好处,而我,只是你的棋子,弃一颗可以再寻一颗,是吗?” “你...是这样想的?”他呐呐反问。 “难道不是?”她冷冷责问。 是吗?不是吗?...他没有回答,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几缕发丝划过脸颊,眸色深如浓墨:“那么,你今天来是为了杀我?” 轰隆隆,天上响起一阵惊雷,他声音淹没在雷声中。 悦景亭外风雨交加,悦景亭中暗潮汹涌,粗麻白衣的少年低头垂眸,轻裘玉带的少年一脸苍白,暗处的暗卫似乎嗅出什么身形微动却被人一把按住,面具人对他微微摇头。 雷声中少年拔出了剑,冷冷的剑尖抵向傅流年心口,隔着华丽轻裘仍能感觉到刺骨的冷,她哑声道:“我来,是要听你亲口说。” “说什么?” “说,前因后果,原因始末。” 他恍惚了下,双瞳写满不敢置信,冷风夹着雨水落在身上,凭空增添几许冰寒,他低头垂眸,目光落在剑上,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雨水落在上面欲坠非坠,有种无言的脆弱。 “前因后果原因始末?” “是。” “为了旁的人,你想杀我?” 她握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骨发白:“不是旁的人,他们是我的至亲。” “至亲?”他喃喃低语:“那么我又是什么?” 她怒吼:“别说屁话,说还是不说?” “说?说什么?”他笑起来,墨瞳却一片凄凉:“说了有用吗?我说是,你准备杀我?我说不是,你会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