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的滚云纹瞬间濡湿一片。 “喂,醒醒。”奚鹤卿耸了下肩,寒着嗓子道。 顾蘅不悦地蹙眉哼哼两声,继续睡自己的。 奚鹤卿剑眉紧拧出疙瘩,伸手想推开她的脑袋,快触及她发丝时,又停了下来,抬头朝顾慈他们道:“喂,你们谁能管管她?” 顾慈低头勤勤恳恳地吃饭,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戚北落和裴行知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侍奉在旁的丫鬟面面相觑,应声上前帮忙,还没碰到人,顾蘅就先鼓着粉嫩软腮,甩动身子拒绝靠近。 忙活大半天,顾蘅还赖在奚鹤卿身上,展臂熊抱住,像是找着了窝,舒服地蹭了蹭他肩头。 月色皎皎,芙蓉娇面镀满柔光。 平日风风火火的小姑娘,现在安静下来,竟难得显出几分风娇水媚的楚楚之感,夜风徐来,暗香幽浮,直熏胸臆。 奚鹤卿背脊绷得笔直,不由自主地不敢看她,接连灌下三盏酒,想将腹内那股燥热浇灭,不想却越烧越旺。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对她彻底死心,可临到关键时刻,他还是不能置之不理。 “难不成真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奚鹤卿自嘲地牵了下嘴角,一口饮尽杯中残酒,将人打横抱起,送往她住处。 * 屋内并未掌灯,些许月光星芒透过半开的轩窗,在地面投落一片霜白。 奚鹤卿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在桌角留下一盏琉璃小灯,以免她夜里突然醒来,不知自己在哪。 做完这些,他转身要走,衣袖却突然被拉住。 奶猫般的力气,竟真将他拽了回来。 “又怎的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恼火,回头,顾蘅正眉眼弯弯地朝他笑,嘴边捏出两颗浅浅梨涡。 他略略一个晃神,便醉倒其中,无法自拔。 可谁知下一瞬,顾蘅就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直接将他从旖旎中踹了出来。 “水......我要喝水......”她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甩赖,又哭又闹。 酒意让她意识完全错乱,全凭本能和习惯,对奚鹤卿发号施令。 “没良心的,我刚才就应该把你丢湖里去喂鱼!”奚鹤卿磨着槽牙,掸了掸袍子上的小小脚印,绕过云屏倒了杯浓茶给她。 顾蘅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喝完,还打了个糯糯的饱嗝。 奚鹤卿短促一笑,将她一股脑儿塞回被窝里,仔仔细细盖好被角,“赶紧睡吧,别乱蹬被子,山里头风大,你前几日才刚刚闹过肚子,可别再着风寒。” 声音柔和,似窗边皎皎月华。 顾蘅拱着小脑袋,哼哼唧唧从被子里钻出来。奚鹤卿转身要走,她忙抱住他的手,“你说要娶我,是不是真的呀?” 柔软的发丝钻入袖口,奚鹤卿心头掠过一阵酥麻,将她从自己身上撕开些,哑着嗓子低呵:“别闹!” 眼下顾蘅已经醉得神智不清,只隐约记得醉酒前的目的,是要寻奚鹤卿表明心迹。 酒力在心头形成执念,方才的一问没得到满意答案,她瘪瘪嘴,又不屈不挠地凑过去,摇着他的手追问:“你说话呀?说话!怎的哑巴了?” 奚鹤卿一声不吭,她嘴噘得更高,扒着他肩膀晃晃悠悠站起,同小时候一样捏住他一根手指,往手背方向压掰,皱着漂亮的小脸,凶神恶煞M.iyIGuo.nET